慕寒扯开战术腰带，露出内侧刻着的微型符文。
那是他在遗迹里用指甲一点点刻出来的反侦察矩阵，"那这个呢？"
机械神族的笑声戛然而止。
它血红的电子眼闪烁两下，整个大厅的照明系统突然开始明灭不定。
慕寒趁机将终端狠狠拍在最近的藤蔓上，芯片释放出的金色数据流顺着藤蔓疯狂蔓延。
"你在干什么？！"机械神族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它胸口的能量旋涡剧烈震颤，射出的光束打偏在慕寒脚边，熔出一个冒着蓝烟的深坑。
慕寒舔掉嘴角的血，露出带血的牙齿："你们不是要筛选吗？"
接着慕寒举起左手，掌心里是从老K那儿顺来的反物质电池，"那就筛选个够！"
电池被抛向半空，终端射出的数据流精准击中。
刹那间爆发的白光让所有机械体同时僵直，它们的关节处迸出细小的电火花。
慕寒趁机扑向最近的胶囊舱，用能量手枪轰开舱体底部隐藏的管线接口。
"警告！核心能源泄露！"机械神族的警报声变得扭曲。
慕寒看到管线里流淌的不是常规能量液，而是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银色物质——那是神族特有的生物神经网络原液。
"原来如此..."慕寒拽断两根主要管线，银色液体喷溅在手臂上，立刻渗入皮肤形成蛛网状的纹路。
剧痛让他单膝跪地，但嘴角却扬起冷笑："你们根本不是机械改造体，是披着机械外壳的神族本体！"
整个大厅陷入死寂。
所有机械神族定格在原地，它们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淡金色的原始瞳膜。
慕寒手臂上的银色纹路开始发光，与胶囊舱内残留的神经原液产生共鸣。
"你...激活了休眠协议..."为首的机械神族声音变得柔和，金属面甲"咔嗒"一声弹开，露出下面布满电路纹路的人类面孔，"三千年了...终于等到钥匙..."
慕寒感到一阵眩晕。
银色纹路正在他皮肤下蠕动，像活物般向心脏位置爬行。
他咬牙撕开防护服，发现胸口已经浮现出与岩壁上完全一致的六边形符文。
"这不是陷阱..."机械神族集体单膝跪地，它们的金属外壳正在片片剥落，"是求救信号..."
通讯器里突然传出老K撕心裂肺的喊叫："慕寒！快出来！星球轨道上出现机械文明的母舰！"
地面剧烈震动。
慕寒抬头看向天花板，透过裂开的缝隙，他看见漆黑的太空中浮现出比月亮还庞大的金属圆环。
那是机械文明的"收割者"级母舰，神族资料库里记载的终极兵器。
"晚了..."褪去大半机械外壳的神族伸出手，它的人类面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它们来回收实验品了..."
慕寒明白了一切。
这颗星球根本不是监狱，而是机械文明培育"机械神族"的试验场。
那些符文是维持生命系统的古老装置，而所谓文明等级测试，是为了筛选能够激活系统的载体。
"还有多久？"他扯开缠在腿上的死藤，银色纹路已经覆盖了半个胸膛。
"母舰主炮充能完成还有四分三十秒。"神族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慕寒已经冲向大厅中央的控制台。
终端自动接入系统，投影出整个星球的立体结构图。
那些遍布地表的裂缝根本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数以万计的能源输送管道，全部通向地核处那个巨大的银色光团。
"你们把整颗星球改成了能量转换器？"慕寒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调出的数据让他后背发凉。
这个系统能将地核能量转化为时空扭曲力场，足够把母舰放逐到黑洞边缘。
"需要至少八级文明权限..."神族的身体开始崩解。
慕寒笑了。
他扯开完全变成银色的上衣，露出胸口发光的六边形："知道神族为什么选我吗？"
随后按下控制台最后的确认键，"因为他们早就把八级权限刻在我基因里了！"
整个星球开始轰鸣。
地表的裂缝喷出耀眼的银光，天空中的母舰突然调整角度，数百个炮口同时亮起猩红的光芒。
慕寒感到胸口符文变得滚烫，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但他死死按住控制台不放。
"警告！系统过载！"机械音变得尖锐。
"闭嘴吧破烂！"慕寒怒吼着，看到母舰主炮射出的毁灭光束在太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迹。
千钧一发之际，地核处的银光冲天而起，在星球表面形成半透明的力场护盾。
毁灭光束撞上护盾的瞬间，整个天空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
慕寒被剧烈的能量波动掀飞，撞在墙上。
慕寒爬起来，看到护盾正在龟裂。
母舰的第二轮炮击已经开始充能，而控制台显示地核能量只剩37%。
通讯器传来陌生的神族语，慕寒手臂上的纹路自动翻译出内容："基因密钥确认...启动最终协议..."
小主，
整个大厅开始坍塌。
慕寒在坠落的碎石间翻滚躲避，被一具正在崩解的机械神族抓住脚踝。
它最后的人类眼睛流着银色的泪："带我们...回家..."
慕寒愣住的瞬间，控制台爆炸了。
飞射的碎片划破他的脸颊，而天花板完全塌陷，露出外面血色的天空。
母舰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视野，第二轮炮击即将降临。
"老K！你那破飞船还能动吗？！"
"刚修好！别想了，撑不过母舰的防空网！"
"不需要撑！"慕寒扑向角落里唯一完好的胶囊舱，"把坐标定在银心大黑洞！"
慕寒钻进胶囊舱，看到最后的神族对他做了个古老的手势，那是神族战士赴死前的告别礼。
舱门关闭的最后一秒，慕寒目睹了整个地下圣所被银色光芒吞没，那道光芒顺着地缝直冲云霄，像一柄利剑刺向母舰。
剧烈的震荡中，胶囊舱被弹射向太空。
慕寒透过观察窗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银色光芒在接触母舰的瞬间，竟将其扭曲成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然后整个空间像被揉皱的纸般坍缩，母舰在维度褶皱中分崩离析。
"空间降维打击..."慕寒喃喃自语，突然感到胸口符文传来灼烧般的痛楚。
胶囊舱的显示屏亮起红光：【警告！检测到宿主基因过载！】
银色纹路已经爬上他的脸颊。
慕寒在剧痛中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某种非人的存在。
胶囊舱在太空中剧烈翻滚，慕寒死死抓着扶手，指节发白。
舱内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显示屏上的红光映着他半边脸，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眼角，像活物般蠕动。
"老K！坐标锁定没有？"慕寒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通讯器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老K断断续续的回应："锁……锁定了！但飞船引擎过载，撑不到黑洞边缘！"
慕寒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符文，六边形图案泛着刺眼的银光，仿佛要烧穿他的皮肤。
他拍下胶囊舱的紧急脱离按钮，舱门"嗤"的一声弹开，失重的太空瞬间将他吞没。
"你疯了？！"老K的吼声在通讯器里炸开，"外面是真空！"
慕寒没回答。
他的身体在太空中漂浮，银色纹路却像有生命般向外延伸，在真空中凝结成细密的丝线，硬生生拽住了不远处老K那艘破旧的飞船。
"抓紧我。"慕寒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老K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银色丝线缠绕上飞船外壳，像蛛网般将整艘船包裹起来。
飞船的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奇迹般的没有解体。
"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老K喃喃道。
"神族的生物科技。"慕寒的声音有些嘶哑，"现在没空解释，引擎还能撑多久？"
老K低头看了眼控制台："三分钟，最多。"
"够了。"
慕寒闭上眼，银色丝线收缩，将飞船硬生生拽向胶囊舱。
两艘船在太空中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老K被震得从座位上摔下来，额头磕在控制台上，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
"你流血了。"慕寒透过舷窗看着他。
"死不了。"老K胡乱抹了把脸，血却越擦越多，"比起这个，你打算怎么对付后面那玩意？"
慕寒回头看了眼。
母舰虽然被空间扭曲撕碎了大半，但残骸仍在太空中漂浮，像一头垂死的巨兽。
几艘小型护卫舰已经脱离主体，正朝他们追来。
"不用对付。"慕寒说，"它们追不上。"
"放屁！那些是机械文明的快艇，速度——"
老K的话戛然而止。
一道猩红的光束从护卫舰上射出，精准命中飞船的尾部引擎。
爆炸的冲击波将整艘船掀翻，老K被甩到舱壁上，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操……"他蜷缩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沫。
慕寒的瞳孔收缩。
银色丝线疯狂涌动，像有自我意识般钻入飞船的破损处，勉强堵住了泄漏的氧气。
但船体仍在失控旋转，仪表盘上的警报灯全部亮起，刺耳的蜂鸣声充斥整个船舱。
"老K，能听到吗？"慕寒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出奇的平静。
"听……听着呢。"老K艰难的撑起身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子在割喉咙，"玛德，这次亏大了……"
"坐标已经锁定，飞船的导航系统还能用。"慕寒说，"我会把你推进跃迁轨道。"
老K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那你呢？"
慕寒没回答。他的身体漂浮在太空中，银色丝线却像触手般缠绕着两艘船，将它们强行稳定下来。
"慕寒！"老K拍了下控制台，"别特么装哑巴！"
"我走不了。"慕寒开口，声音很轻，"基因过载已经开始，我撑不到跃迁结束。"
老K张了张嘴，想骂人，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主，
"听着，"慕寒继续说，"黑洞边缘有一处神族遗迹，坐标我已经输入导航系统。到了那里，用这个——"
一条银色丝线钻入飞船，在老K面前凝结成一块六边形的晶体。
"——接入遗迹的主控台，它会保护你。"
老K盯着那块晶体，突然笑了："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算计划。"慕寒的声音带着疲惫，"只是赌一把。"
飞船的旋转逐渐稳定，但破损的引擎仍在喷吐火花。
护卫舰越来越近，第二波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没时间了。"慕寒说。
银色丝线骤然发力，将飞船推向预定轨道。
老K感到一阵剧烈的加速度，整个人被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他透过舷窗，看到慕寒的身影越来越远，银色纹路已经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像戴了张金属面具。
"慕寒！"老K猛的拍打舷窗，"你特么别——"
跃迁引擎启动的蓝光吞没了他的声音。
最后一刻，老K看到慕寒转身面向追来的护卫舰，银色丝线在真空中疯狂蔓延，像一张巨网迎向敌人。
然后，一切消失在了跃迁的扭曲中。
黑暗。
慕寒感觉自己在下沉。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坠落感。
银色纹路已经覆盖了全身，像一层铠甲，又像第二层皮肤。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重组，人类的DNA与神族的符文、虫族的生物质相互撕扯，又强行融合。
痛苦吗？
很奇怪，他并不觉得痛。
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仿佛有人把他的大脑挖出来，泡在了液氮里。
"基因融合度87%……"
一个机械音在黑暗中响起。
慕寒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只觉得熟悉。
"人类基底稳定……神族基因序列匹配……虫族适应性进化启动……"
声音断断续续，像坏掉的收音机。
慕寒试着动了动手指。
银色铠甲随着他的意识微微变形，指尖延伸出锋利的刃状结构，又很快缩回去。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
突然，一道刺目的红光划破黑暗。
慕寒眯起眼，看到远处漂浮着母舰的残骸，几艘护卫舰正朝他包围过来。
"还追？"他冷笑。
银色铠甲瞬间覆盖全身，背后展开一对半透明的翼膜，那是虫族的飞蝗虫飞行器官，经过神族科技的强化，能在真空中自由行动。
慕寒轻轻一振翅，身体如箭般射向最近的护卫舰。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能这样移动，仓促开火，光束却只擦过他的残影。
"太慢了。"
慕寒落在护卫舰的顶部，手掌按在金属外壳上。
银色物质顺着接触点蔓延，像病毒般侵蚀整艘船。
几秒钟后，护卫舰的引擎过载，在无声的爆炸中化为一团火球。
剩下两艘护卫舰立刻拉开距离，同时开火。
慕寒没有躲，任由光束击中胸口。
铠甲泛起涟漪，将能量吸收殆尽。
"就这点本事？"
他抬起手，铠甲表面浮现出神族的符文，一道刺目的银光迸发，瞬间贯穿了两艘护卫舰。
太安静了。
慕寒漂浮在残骸之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铠甲正在缓慢褪去，露出下面的人类皮肤，但那些纹路仍然存在，像血管一样若隐若现。
三种基因在他体内达成了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