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61 想我了?
在迅猛汹涌的雨势中, 空气里弥漫着灰白的水雾,alpha难免湿了些肩膀。
他本不想把这寒气过给陆思言。
可谁知那小糯米团子,只在瞥见自己的瞬间, 那双黯然神伤、愁思千绪的小眼神底,便当即燃起一束绚丽的火光。
带着死灰复燃的热烈生机。
视线隔着薄薄的透明玻璃,和他碰撞到一起。
因为过于震惊而稍微直挺的背脊,脚尖落地站稳,交织的目光互相紧抓着。
挥开那些不敢置信的混乱,惊喜蔓延。
此时此刻依赖alpha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陆思言伸手拉开便利店的门。
从身后卷起的风,吹动悬挂在屋檐边的水晶风铃, 荡出“ting”的轻声脆响,和alpha的心跳声不谋而合。
他不管不顾地扑进男人怀里。
被人张开双臂,牢牢接住。
即使蹭了满脸雨渍, 也绝不松手。
小县城的雨夜,一层一层, 冲刷着, 把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石板路面,洗的发亮。
暖黄色的路灯,倒映出斑驳光影, 像投射而下的油彩画, 色泽饱满明亮, 与昏暗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街道两旁零落着枯黄的叶,小水沟缓缓流淌,不远处伫立起来的电线杆,在头顶拉满了凌乱的网线,身后是不足六层高的老式步梯房。
巷口稍显狭窄。
疾驰的电瓶车,从alpha身后穿行而过。
逼得男人不得不护着自己怀里的omega, 退至屋檐下。
陆思言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肖晏修会出现。
缪以家的事情瞒不住,他也没打算瞒,连秦侃都听到了风声,下午还旁击侧敲地给他发了不少信息。
内容无非就是让他安心,有什么麻烦尽管开口,能帮的忙,他都一定竭尽所能的提供帮助。
可实际双方根本没到那种程度的关系。
所以这样频繁的问候,除了徒增烦恼与焦虑以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陆思言一条都没有回复。
他早上急匆匆的出门,从家里跑出来,有一部分私心是想躲着肖晏修,想延迟即将要被坦白的真相,想给自己多一些的缓冲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但这时候却奇怪的想要见到那个男人。
他想抱抱自己的alpha。
可是被置顶起来的聊天记录,一条新增的信息都没有,连秦侃都能打听些许,肖晏修不可能半点风声都听不到。
除非……他根本就没关心过。
陆思言气鼓鼓地想着。
却不知道,实际从早上,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起,alpha吊起来的心,就一直没能放下来过。
当时强忍着没追出去,没拦住他,压制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掌控欲,要给心爱的人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顺着他的心意。
在omega需要的时候出现。
不需要时,他就消失。
陆思言出门不到十分钟,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顾然碰头,肖晏修就已经摸清了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始终没有贸然出面的理由。
是他以为……他的omega还在生气。
何况自己也不确定,对方是否需要他来帮忙处理,他自作主张的好心,会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这期间做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与陆思言的相关,肖晏修就变得无比慎重。
走一步,想三步,再没了往日里的那份果决。
alpha手指按着那细窄的腰肢,低头瞧见埋在自己胸口前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男人颤声道:“乖宝……”
陆思言抓紧他腰间两侧的衣摆。
omega头抬起来,那双雾蒙蒙的眼,眸色里含着水光,眼尾泛起一圈淡淡的粉意,心里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惊喜。
总之酸软得要命。
男人伸手捏着omega的下巴,左右两边仔细端详了一遍,看到那张委屈到皱皱巴巴的小脸儿,实在是觉得他可爱,没忍住笑了声,又轻轻捏了捏那小巧精致的鼻尖。
“想我了?”
陆思言嘴角压下去:“你怎么来了。”
可实际心里想说的是:你怎么现在才来。
omega从小到大都不是贪心的人,可现在和肖晏修在一起,竟发现自己骨子里,好像隐约还透着点蛮横的基因。
既蛮横,又不讲道理。
也是被那男人愈发宠得无法无天,想要的,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的,都越来越多……
但是这些贪婪与金钱无关。
只是爱,他想要从自己的alpha丈夫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爱。
怎么爱都爱不够的那种爱。
在私心的驱使下,陆思言尽情享受着这样轰轰烈烈,全身心付出和投入的感情,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豪赌。
只任由这份的心意,疯狂滋长蔓延。
连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陆思言爱的这样坚定,他的眼神,分毫不差的被男人尽收眼底,alpha低头碰碰他的额间。
“我给你们带了个人来。”
肖晏修说话时,嗓音很轻。
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寂静幽深的长巷里,“啪嗒”的指节弹出声,格外的清脆响亮。
停在路口不远处的黑色奔驰商务车,接收到信号,车门缓缓打开,姜成泽满脸尴尬的从后车门下来。
他和陆思言曾经有点小误会,但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就是肖晏修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宝贝老婆啊。
他要是早知道,就算自己有八百个胆子,那也不敢对着陆思言动手动脚。
现在再回想起来,肖晏修那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的头皮发麻。
自己没死真是万幸。
姜成泽早上接到肖晏修的电话时,正在某个小情儿的家里歇着,他看到那串倒背如流,但又很陌生,从来没主动给他打过的号码备注,都还当自己做着梦呢。
直到往脸上连扇了好几个巴掌,疼醒了,确认电话还显示着,这才赶紧接了起来。
本也不敢想有什么天大的好事。
可也决计没有预料,竟会是这样的晴天霹雳。
他们姜家一直有一部分不太干净的产业,最近也频繁在被上头敲打,长辈们为了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他姜舒尧倒好,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平时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摆不平,可偏偏敲诈到肖晏修的老婆头上。
他、他……
他简直蠢钝如猪。
姜成泽在生意场上混得久,他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本事,修炼的炉火纯青。
男人能屈能伸。
下车后,谄媚地笑着,朝向陆思言所在的方向弯腰道歉,模样客客气气的,又把被自己亲手押解过来的弟弟姜舒尧,从车里揪出来。
缪以看见那家伙,眼睛都恨红了。
他原本还和顾然在便利店里休息,眨眼的功夫,就险些贴在姜舒尧的脸上。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居然还敢来。”
“我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姜舒尧,你爷爷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子这次不活了。”
“都要跟你斗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别以为你们家有钱我就怕你。”
姜舒尧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前段时间在剧组里受容溪云的气也就算了,他缪以算个什么东西。
下等人,民工家的小孩,没钱没背景,自己稍微使个绊子,都能打压的他下半辈子永远起不来。
要不是陆思言命好,能攀上肖晏修,这些家伙们根本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哪里还能这么大呼小叫,口不择言的对他肆意辱骂。
姜舒尧脸色微变,正要反击。
姜成泽却了解自己弟弟的这个性子,眼疾手快的挡在他身前,拦下一场恶战,并赔着笑脸的调和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家管教无方,给诸位添了麻烦,我替舒尧向大家道歉。”
“等回家后,我们一定严加管教,也请各位这次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缪以火气上头,跳起来喊:“不可能。”
那个omega不依不饶地:“报警,我要报警,我要让姜舒尧去坐牢。”
“做局,陷害,赌博,敲诈勒索,恐吓。”
“桩桩件件的恶行,上了法庭也够他喝一壶了,他既然要这么蓄意害我,我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实际这事儿就算真闹出去。
姜成泽也有的是办法能把它压下来。
就缪以这点儿攻击力,男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自己愿意卑躬屈膝的站到这个地方来,纯粹是因为肖晏修出手了,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所以即便缪以这么不识抬举,男人也依旧客气着:“闹上警局,确实也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这件事情,既然肖哥愿意出面调和,我就建议大家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你们还有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尽力弥补。”
“可硬要赌这一时之气,大家撕破脸皮,对你我双方,实际都没好处。”
“嫂子,您看,要不您也劝劝您朋友,让他看在肖哥的面子上,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姜成泽这话说的隐晦。
但也容易听懂。
真要双方对簿公堂,他们有法子解决,就算让法院各打五十大板,缪以的父亲同样讨不着好,也得进去。
表面上说是让他们看在肖晏修的面子上,放过姜舒尧,可实际是姜成泽看在肖晏修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这帮没家世、没背景的穷学生。
这件事情能私下和解,就是最好的办法。
大家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再让姜舒尧写一份保证书。
否则就和最开始想要报警的做法没区别。
那肖晏修今天顶着大雨,特地把姜家人带过来,也就失去了意义。
陆思言心里明白。
姜舒尧虽然任性恶毒,可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姜家人也不可能不管他。
到时候该动用的人脉,该疏通的关系,肖晏修再去插手阻拦,也有些不合情理。
只为了个缪以就如此这般不留情面。
难免遭人背后议论。
就更别说姜家人也在积极的配合调解。
无论如何,这些大家族之间盘根错节,利益交织。
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也就罢了,那好歹还师出有名,可现在仅仅只是为了替老婆的朋友出头,就发了狠地抓住这个把柄,按掉一个云京姜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肖家的长辈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即便是在发展的鼎盛时期,也无法让其他世家因为有唇亡齿寒的意识,感受到他们越发强大的威胁,而导致人人自危,报团取暖。
以致于让肖晏修成为那个“仗势欺人”的众矢之的。
他的alpha已经为他付出的够多了。
陆思言不想再让那个男人继续为难。
omega长叹口气,拉着缪以过来说了几句话。
缪以刚刚也是被气晕了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姜家人愿意亲自前来,低下那尊贵的头颅,无非是怕了肖晏修。
他的那些威胁警告,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报警的下场,大不了就是姜家推几个替死鬼出来坐牢,他爸爸也得跟着进去。
罪魁祸首姜舒尧照样可以全身而退。
而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几人私语商议过后,意见达成一致,陆思言才又站出来和姜成泽谈判。
“我们从来都无心和姜舒尧作对,是他步步紧逼,想方设法,不肯放过我们。”
“这次的事情,大家都吃个教训。”
“尤其是缪叔叔那边,还险些赔上一条人命。”
“我们可以不计较,但姜舒尧必须亲口和他道歉,另外,在被你们家里人管教好之前,我不希望他还留在这里,最好是能送出国去。”
“免得随时随地想招子又来害我们。”
姜舒尧听见这话,当即炸了毛:“谁要出国,谁爱出谁出,我才不出国,陆思言你……”
他嚷嚷着的话没说完,姜成泽一记冷眼瞪过来,大声呵斥道:“闭嘴。”
随即又转过头去,礼貌地和陆思言笑着:“没问题,都没问题,既然嫂子你开了口,这些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美国行不行,我明天早上就送他走。”
“五年之内不许回国。”
姜舒尧不服气地喊着:“哥!!!”
姜成泽嫌他烦,干脆示意安保把人抓进车里去关着:“明天的早班机,我亲自押送。”
陆思言看了眼肖晏修。
“还有……缪叔叔的医药费得你们出。”
“他的工作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影响,你们也得处理,再赔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姜成泽笑眯眯地点头:“没问题。”
直到双方调解结束,他才转头和肖晏修汇报:“肖哥,您看,这事儿办的还行吗?”
肖晏修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那……我就先带舒尧回去。”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告诉我爸妈,让家里的长辈好好给他长个记性。”
“保证书,道歉信,一样不少,写好了就都送过来,还有明天早上,我就让助理过来处理这边的赔偿。”
姜成泽得了允许,转身正要离开。
忽然又听陆思言得寸进尺地喊了句。
“等等。”
那个omega思虑许久,觉得还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走了,便说:“姜舒尧还欠然然一个巴掌。”
顾然曾经给姜舒尧做助理的时候,经常受惩罚,挨打挨骂挨耳光,还被丢在高速路,被罚睡在浴缸里,走廊上,
他知道顾然胆子小,不敢动手,于是想了个主意:“这个巴掌就让小以帮他打。”
“这样只受一次惩罚。”
“就可以结清两个人的仇怨。”
“应该很划算吧。”
第62章 chapter62 他跟我睡。
“这……”
姜成泽没有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简直是过分。
男人略显迟疑地望了肖晏修一眼, 却没能得到回应,那个捏着他们姜家命脉的alpha,显然是站在自己的老婆那边。
明知道这对姜舒尧来说是奇耻大辱。
也依旧不留情面, 不把他们姓姜的放在眼里。
姜成泽脸色极差地咬紧了牙关。
他拳头攥起来,用力到骨节都有些泛白。
却还要拼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事情好不容易调解到这里,只差最后一步,再多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高抬贵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自己也要脸。
陆思言如今有人护着,风头正盛。
肖晏修则更是得罪不起。
遇见这两个活阎王, 算他们运气不好,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把小少爷带出来。”
姜成泽视线紧盯陆思言,男人的眸色里藏匿着些许狠辣, 他倒要仔细瞧瞧这个omega,还能让肖晏修新鲜多久。
等到没了靠山的时候。
自己一定要报复的他生不如死。
身后的保安听从指示, 把姜舒尧从商务车里拉下来, 那个omega大明星挣扎着,也听到了几句他们的对话,完全不敢置信地嘶吼着大喊。
“哥, 你是不是疯了。”
“我做错了什么, 你居然同意让他们打我。”
“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别人的打。”
“连爸爸妈妈都没舍得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他们算什么东西, 他们凭什么……”
姜成泽嫌吵,身后的安保便直接伸手捂住了姜舒尧的嘴巴,从源头杜绝这些闹得自己头疼的噪音。
只发出些哼哼唧唧的闷响。
男人于心不忍,背过身,索性不再去看。
他也想安抚自己的亲弟弟,想告诉姜舒尧, 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笔账他们记下了,决不罢休。
今天陆思言给他的难堪,他们都会加倍的从陆家人身上全讨回来,陆时原那边还有好几个重点项目,全部卡在自己手里。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折腾。
动不了陆思言,还动不了陆时原?
他们陆家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姜成泽狠了心,把姜舒尧推出去任由他们发落,那个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眼睛长在头顶上的omega,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狼狈。
缪以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原先愤怒、伤痛、又隐隐透着几分疲惫的眼神,现在直闪着兴奋的光。
“姜舒尧,这一巴掌不是我泄愤。”
“但也希望你能尝尝被人打压折辱的滋味。”
“去美国的这五年,你自己好好反思,重新做人吧。”
抱着“一掌泯恩仇”的心态,缪以几乎是跳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决心以后不再与姜舒尧有任何往来。
顾然以前受过的欺负。
还有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
都要用这一个巴掌解决干净。
所以那个耳光他扇得很响,很响很响。
连自己的手,皮肉绷紧了,肿起来大半,就更别说挨打的那个人。
姜舒尧简直跟疯了一样。
踢打骂踹,大声尖叫着要和他们拼命,显然没有任何知错能改的意识,恨不得拿刀子把眼前的这几个人给杀了。
陆思言看这场面,确定提出要赶他出国的条件,简直是无比正确。
自己从来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更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激化矛盾,可也不能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吞,但凡姜舒尧刚才愿意好好的和他们道个歉。
也不至于如此。
姜成泽嫌姜舒尧丢人,让保安赶紧把那家伙拖回车里,关起来,免得他继续发疯,自取其辱。
男人临离开前,客客气气地和肖晏修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到陆思言,神色稍显僵硬,但也扯着嘴笑了笑。
顾然始终有些害怕这些人。
总觉得他们两面三刀,吃人不吐骨头。
不经意间扫过来的视线,压着满满的恶意,让自己不自觉地往后瑟缩,想躲起来。
缪以冲着姜成泽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只等那些讨人厌的坏东西们都走了,他才回头,抓住陆思言的肩膀,高兴地跳起来。
“言言,我简直太爱你了。”
“你不知道这个巴掌,我打的有多爽快。”
“今天要是就这么放姜舒尧走了,我能憋出内伤,谁稀罕他们家那几个臭钱。”
“我们家穷归穷,但有骨气,哪像他们似的,尽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缪以说着,声音又小下来。
他抓着陆思言的手,眼眶红了整圈。
“言言,真的谢谢你。”
“我们做朋友这么久,我一直莽撞又冲动,从来不听劝,每次惹出麻烦,还要你不遗余力的帮我。”
“你总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其实和你相比,我才是那个不好的人。”
“我都觉得自己不配和你做朋友。”
陆思言捏捏缪以的手:“别说这些。”
缪以抹着眼泪,又哭又笑的。
当初他厚着脸皮非要交陆思言这个朋友,才是自己有生之年里,做出来的最正确的决定。
几个人躲在屋檐边,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因为有肖晏修在,连夜赶回家也要好几个小时,开车太累人了。
陆思言舍不得,他心疼自己的alpha。
便想着要不找个酒店住上一晚,等天亮了再走,可谁知缪以听到他的想法,坚决不同意,怎么说都要邀请陆思言和肖晏修回自己家里去住。
这是他们小地方的人,招待朋友的最高礼仪。
陆思言拗不过,只好答应。
还好缪以家就在这附近,现在雨也下的小了,他们可以慢慢地走回去。
透透气,也散散心。
在昏黄幽深的巷子口里,十指紧扣着的两个人,身影被拉的斜斜长长的。
缪以和顾然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前头,肖晏修拉着陆思言,远远跟在数十步之后。
这样温馨平凡的相处,格外珍贵。
谁都没舍得说太多破坏氛围的话,只安静地走着。
陆思言踩着肖晏修的影子,感受双方交握在一起的热度升温,掌心滚烫。
omega温声开口:“小以他们家是老房子,面积不大。”
那句不太合适的类比,想说可能还没有绿宝园别墅的浴室、或者洗手间宽敞,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
他知道肖晏修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
可也担心他会勉强。
男人察觉到omega的心思,没直白回应。
只是微低下头,偏过去撞了撞陆思言的脑袋。
肖晏修嗓音低低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故作好奇地问:“那卧室岂不是也很小?”
陆思言脚尖踢着地上的积水:“大概……”
他举着alpha的手,比比划划,回忆了半天,老老实实地想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想过这是肖晏修在故意捉弄自己。
他们家根本就没有那样小的地方。
连衣帽间都快比这房子的总面积都还要大了。
陆思言别开脸:“总之住得下你。”
可alpha却故作为难道:“其实房间小一点倒是没关系,但是如果床也小的话……”
他好像因为施展不开的这件事情,而显得特别苦恼。
陆思言蹙着眉,赶紧揪那男人一把:“你小点儿声。”
缪以和顾然都单身,从没谈过恋爱,纯的不得了,什么床啊,房啊的,万一被他们听到怎么办?
肖晏修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人刻意模糊概念,把起了色心的嫌疑转嫁给脸皮比纸还薄的陆思言:“我是担心某些人,夜里睡觉不老实,滚来滚去,再掉到床底下。”
“摔坏了怎么办?”
陆思言上了套:“那你就不能让我睡在里边儿?”
睡里边儿就不会掉下去了。
omega情急之下顺着他的话,只等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谁要跟你一起睡。”
但实际心里还是想的。
害怕话说的太死,容易下不来台。
于是立马又改了口道:“小以他们家住的老房子,隔音不好,你别乱来。”
句句不想要,可实际自己把想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直惹得男人阵阵发笑,闷声着,肩侧轻轻的抖。
陆思言急得想咬他。
等到家之后,缪以打开客厅的吊灯。
他和顾然快速打扫了一下家里的杂乱,把沙发清理出来,邀请肖晏修落座,又泡了壶热茶。
小小的屋子简单温暖,烟火气十足。
肖晏修颇有兴致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儿,觉得新鲜,老房子一半白墙,一半绿墙,蕾丝镂空的碎花窗帘,还有发黄老旧,但擦洗的非常干净的窗框。
露天的阳台边密密麻麻摆了好几盆花。
淡淡的芳香扑鼻,环境雅致。
还有电风扇,放在小柜子上的景观鱼缸。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alpha身形挺拔高大,在这狭窄的房间里穿行,来回间难免有些磕碰。
陆思言全程紧跟着自己的丈夫,提醒他差点撞到门框的头顶,摆正被袖口带歪的花瓶。
男人回过头时唇角带笑,稳重中又有几分惊喜:“我只在人文杂志里见过这样的房子。”
陆思言知道肖晏修不是那样一板一眼、满脑子只有工作的无趣男人,而是拥有蓬勃生命力的年轻alpha。
他天生就惹人注目,魅力四射。
喜欢滑雪、冲浪、跳伞、机车……
也会趁空背着摄影器材,深入民俗文化、确切真实的去感受另外一种生活。
从不会因为自己优越的家世背景,而产生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傲慢心理,和那些只会喝酒厮混,纸醉金迷的二世祖完全不一样。
缪以准备好房间:“抱歉了,言言。”
他有些失落,但却也诚恳地说:“我们老家有规矩,结了婚的夫妻到别人家里,是不能睡主人家的婚床的。”
所以……
这套两居室就只剩下缪以的那间房。
可是要委屈他们住小房间的话,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
顾然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吧,让言言的alpha单独住你的小房间,这样大家就不用打挤了。”
全场唯一的alpha先生真的很想谢谢他。
恨不得把那机灵的小脑瓜子给敲开,再拎起那只耳朵问:就你办法多?
正在众人评估方案的可行性时,肖晏修一把抓过陆思言,塞进自己身后的房间里:“他跟我睡。”
随即毫不避讳地。
“啪”一声锁上了房门。
陆思言被关起来。
缪以盯着那紧闭的门板,又尴尬地喊:“我床还没铺好呢,言言。”
“干净的床单和被套都在我衣柜里。”
“枕头只有一只,要不我从沙发上再拿个抱枕来?”
“实在不行你俩睡主卧吧。”
“我不告诉我爸妈。”
缪以实际不讲究这些,只是父母那边思想老派,肖晏修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帮忙,他心里始终是感激的。
结果拦着人家去住高级舒适的酒店。
坚持把人带到家里来,也招待不好,还要让他们夫妻俩挤在自己那张只比单人床大一点点的兔子窝里。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缪以试图挽救的话没说完,次卧的房间门忽然拉开一条细缝,alpha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盯得人汗毛直立。
高大阴影自缝隙处投射而下,压迫感十足。
“他睡我身上,枕我肩膀。”
“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的话,就可以撤了。
别打扰夫妻俩夜里亲热,还要说些私房里的荤|话。
做个有眼色的好孩子,懂?
缪以被吓得后退一步,和顾然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对AO结合的那些事儿,多少也有些了解,可……
可这么被自己朋友的alpha贴脸。
这和肖晏修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要和陆思言做|爱,你们两个没什么事情就别来打扰,OK?
又有什么区别!!!
两个连alpha的腺体都没见过的小朋友,耳根瞬间烧起来,几乎逃也似的跑回主卧里,同样把门紧锁住。
再也不敢过来问了。
肖晏修这才满意的重新落锁。
等到转身的时候,乖乖呆在他手边的omega,埋头钻进怀里,抱住他的腰背,贪婪闻嗅着男人颈间清冷的雪松信息素。
软糯的声调带些轻扬的尾音,像是小猫黏着人,埋怨着怪罪他道。
“你别吓唬他们。”
第63章 chapter63 床弄塌了。
狭窄逼仄的空间拉紧了两个人拥抱的距离。
雨夜湿冷的风, 顺着墙边缝隙卷入,掀开白色蕾丝窗帘的一角,连续翻动桌案上的纸页, 发出窸窣的响。
肖晏修微低下头:“陆思言,可是我听到你在笑。”
男人手臂用力,把怀里的人高高举起来,对上他似烟笼水的眼,双方眸色纠缠拉扯着。
“我也知道你不想被他们打扰。”
所以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躲起来,偷偷闻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却又怎么都闻不够……
肖晏修的身体热腾腾的。
裹着体温的雪松好像没那么冷了。
陆思言双手掐住他的肩头, 细白的指节收紧,又轻飘飘地挪开眼:“放我下来。”
肖晏修仰头,吻他颈间:“不放。”
两人呼吸间热气缭绕, 细碎的摩挲顺着皮下血管游走,颈动脉“突突”弹跳着, 仿佛有电流炸开, 情绪几度失控。
也痒得要命。
若有似无的触感,像小火苗在燃烧。
身体里叫嚣着的冲动,愈演愈烈, 擂动的鼓点仿佛要撑破心脏。
“肖晏修, 你, 别在这里。”
omega完全没了力气,趴在他身上,纤白的小腿从宽松的休闲裤里露出一截,可怜兮兮地在空气里摇晃。
脚趾也抓紧了。
完全被动的跟着男人的节奏,在这小房间里,随便折腾几步, 不是撞到这,就是撞到那。
“叮叮哐哐”地,闹的人心都乱了。
直到背脊抵在身后的木制书柜上,却没觉得疼,肖晏修那只老虎爪子,大肉垫护着他凸起的肩胛骨,指节微微屈起。
舍不得让自己的乖宝受一丁点疼。
头顶书柜像要散架似得,但好歹被两个人的体重给顶住了,没倒下来。
omega双手环住alpha的脖颈,水光潋滟的眸色底含着笑意,不和以前那般躲闪着,而是直勾勾地望进去。
他用指腹描绘了一遍男人凌厉的眉眼,才说:“你怎么比可乐还能拆家?”
可乐是肖晏修养的哈士奇,经常偷陆思言的拖鞋、袜子,还有内|裤、手机什么的。
把他包里的作业、剧本、会议资料全部拖出去,藏起来。
后来偷成惯犯,只要有东西丢了、找不到了,陆思言就径直下楼去翻它的狗窝,再拎着耳朵把那家伙教训一顿。
最生气的时候还罚它站过墙角。
但怎么都没有用。
除了卖萌撒娇、打滚装可怜外,陆思言只要心软放过,那坏狗就不长记性,扭头又开始闯祸。
比如糟蹋园子里的花,撞倒矮柜上的花瓶,把床头柜里藏着的小玩具全拖出来,润|滑|液倒得满地都是,衣帽间里藏着的情|趣服装全部被咬成抹布。
而最可恨的……
是居然还敢偷他们的避|孕|套。
陆思言捧着肖晏修的脸,想到某次夜里情|到浓时,alpha喘着粗|气,伸手在柜子里摸了半天,最后拿着拖鞋下楼打狗的事。
omega没忍住轻笑了声。
甜甜的果香混着热气,喷洒在alpha的脸面间,像雾一样流淌着散开,混着雪松的气息,清香冷冽。
陆思言头低下来,两个人的鼻尖贴在一起。
肖晏修问:“在笑什么?”
omega捧住他的脸,使着坏的再捏了捏:“肖晏修,你好可爱。”
男人眉头倏地立起来:“我可爱?”
陆思言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被肖晏修抱起来,个子看着比alpha还要高出许多,但脚尖却碰不着地,像树袋熊一样挂着,背脊靠在书柜上,完全坐进对方托住自己的臂弯里。
男人刚劲利落的腰身|挤|进omega的腿|间,把他完全禁锢起来。
周遭空气燃烧着,已然沸腾。
陆思言的尾音打着颤:“嗯……”
他说:“肖晏修,我好喜欢你。”
“我……想亲亲你。”
alpha呼吸猛窒,他按着omega:“亲啊。”
男人更往前逼近些,嗓音低沉着:“亲自己的老公,不犯法。”
陆思言没再和以前那样赧然,即便他的耳根依旧通红,但自从坦明心意后,和自己丈夫亲热的这件事情,就不再让人感觉羞|耻。
反倒隐隐期待着……
“那我亲了。”
omega十二万分的郑重。
像小猫胡子那样,靠过来,先拿脸蛋轻轻蹭了蹭,随后才“”吧唧”一口,亲的超响,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马警惕地缩起脖子来。
直到确认隔壁房间没有响动,没被他们吵醒,才好不容易松一口气。
肖晏修指尖按住omega的腰骨,看他的眼神能拉丝:“乖宝,我喜欢这里,这里更有婚房的样子,要不我们花点钱,把他买下来?”
陆思言奇怪:“你买别人家的房子干什么?”
他们又不是缺房子住,再说这边离双方工作生活的地方都很远,平常根本不会来。
人家缪以的父母还要住呢。
肖晏修抱紧了他:“绿宝园的别墅太大了,平常我在书房,你在卧室,我们好像隔着两个世界,我总是看不到你。”
“入夜休息,你去一趟洗手间,我都感觉你走了好久,直到手边的温度冷下来,枕头上留下的佛手柑的信息素也淡下去,你才回来。”
陆思言疑惑:“我有离开那么久?”
他明明去一下就马上回来了,每次钻进被窝里的时候,都还热腾腾的,雪松和佛手柑的味道始终浓郁,从来都没有消散过。
客观事实出入过大。
到底是谁的记忆有问题?
alpha坚决控诉:“有,就有。”
“最初几天你还来蹭蹭我的书房,后来闹脾气,也不来了,再之后拿了钱去做制片人,做的更好,直接连家都不回,还要跟我分居。”
陆思言眉心跳了跳:“那是误会。”
当然主要是他的问题,omega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我以后不这样了。”
肖晏修哼了声:“只是这样?”
陆思言认真地想:“那我以后再多黏你一点可以吗?”
男人没应声,像在考虑。
但很快又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脑袋:“好。”
肖晏修说:“我是真的喜欢这里。”
“想象我们工作结束之后回家,像对普通夫妻一样,一起做饭,打扫,下雨的时候,我就在这张书桌前加班,而你不管在家里的哪个角落,都好像在我身边。”
过于甜蜜的幻想,让陆思言呼吸猛窒。
比起窗外细密的雨,此时此刻,在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心跳,以及吞咽的声音,都无比的清晰。
他们几乎同时侧目望了眼手边的小木床。
陆思言深吸一口气:“这样不好吧。”
那张床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样子,应该经不起什么折腾,再说肖晏修他……他每次又很用力。
家里六位数以上的豪华大床,都常常会被弄出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响动。
就更别说这个。
男人贴在他耳边:“可是我想要。”
陆思言心里慌了下:“会塌的。”
omega抓紧了alpha,视线慌张地在房间里寻找着,可却没有其他更方便的地方。
有磨砂感的指腹,已经不动声色地拨开他衣襟前的两颗纽扣。
“挑好了吗?”
那张单人的小木桌,靠窗,蕾丝纱帘飘起来,单薄的两条桌腿摇摇欲坠,只会塌得更快。
方方正正的绿格子地砖,那么硬、那么冷,躺下去一定会硌的自己浑身都疼。
陆思言混沌之间,已经被人扶着腰,扑倒在松软的床铺里,瞬间陷入。
伴随着“吱呀”一声闷响。
鹅黄色的双层纱,纯棉花边。
有阳光的味道,清新温暖,扑鼻而来。
陆思言短暂清醒,撑着手往床头逃:“会塌的,肖晏修,会塌的。”
男人抓住他脚踝,把人拉回来:“不会的。”
可是每动一下,木板之间组装起来的四肢关节,都响的厉害。
天地颠倒,全世界都混乱了。
陆思言快要喘不过气。
“肖晏修,你别,别这样……”
“这是小以的房间,要是床被我们弄塌了。”
那他以后真的没脸见人。
就在一声声“快塌了”、“要塌了”的仓皇阻止中,alpha咬紧牙关,按住omega像鱼一样的肩膀:“别乱动。”
“你不扑腾这床就不会塌。”
男人一语道破关键。
陆思言半信半疑,眸色中闪烁着在暗夜里,如珠宝火彩般流动着的璀璨光芒。
他停下来,双手被alpha按在头顶,呼吸深深、重重的,露出整片雪白的锁骨。
“确定不会塌吗?”
肖晏修安抚他:“不会的。”
男人细声道:“我会很轻很轻。”
“保证一点声音都没有。”
omega听他的话,不敢再折腾了。
肖晏修满意地拍拍老婆的脸:“要乖一点。”
就在两个人都松懈下来的时候,男人的身体刚往下沉,只听“咔”地声,床尾两根木腿断裂,整张床铺轰然倒塌。
陆思言抓紧了肖晏修的衣襟,omega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又绝望的闭上。
“肖晏修……”
你不是说,不会塌吗?
因为过于清晰的响动,以致于房间里没人敢再有大的动作,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只裹着被单,缓缓往床尾滑去半截。
很滑稽的惯性动作。
诡异的气氛。
以致于隔壁房间都尴尬的不敢出声,甚至没有立即做出反应,来问他们这边出了什么事。
想来也是心知肚明……
陆思言气坏了,omega小发雷霆,毛茸茸地抡了那男人两拳:“肖晏修,都怪你都怪你,现在怎么办,你马上起来把这床给修好。”
alpha竖起耳朵,摇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约有十分钟左右。
隔壁窸窸窣窣地,终于有了些声响。
缪以和顾然还没睡着,两个好朋友大眼瞪小眼的听着,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
万一真有什么情况,也不一定非得是那些羞于启齿的,可能就单纯有点意外?需要人手?或者受伤了什么的……
缪以迟疑之后,和顾然商量着,慢吞吞地贴着墙壁的另一侧开口:“言,言言,你们没事吧,是撞倒书柜了吗?”
“需不需要我们过来帮忙?”
陆思言根本没脸开口,只能咬牙切齿的又抡了眼前的男人几拳,恨不得能咬死他。
肖晏修一边拦着omega丢脸的攻击,一边稳住情绪,若无其事地答:“没事,你们早点休息,”
陆思言还在打他。
光着脚在墙壁后蹲着的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总之确认陆思言没事,也就不再追问了。
肖晏修只等他们离开之后,才抓住了陆思言的手,抱紧了那个omega:“没事的。”
他总是能在各种情况下。
给予自己绝对足够的安全感。
“我来解决。”
陆思言缩在床边倒塌的角落里,和alpha裹着被子睡了一觉,又偷偷摸摸的做了两次。
大汗淋漓,却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咬牙忍耐的感觉,让人的整个身体都变得紧绷起来。
大脑也不受控制的疯狂眩晕。
睁不开眼。
到天快亮时,alpha轻轻拍他的脸,omega迷迷糊糊被人抱起来,看见一行深蓝色工装的人士,抬着木床进屋。
迅速飞快的把昨晚压垮的碎片收走。
肖晏修从断裂的床底,摸出一只厚厚的信封,塞回被替换后的床架里,放在与之前相同的位置。
不到二十分钟就把满屋狼藉恢复原状,又指挥着让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陆思言还懵着:“一模一样的床,你在哪里找到的?”
男人捏捏他的脸:“一张床而已,把你吓成这样,还给我一顿好揍。”
陆思言想起昨晚打他的事,抬手替人揉揉胳膊:“那也还是怪你。”
omega嘟嘟囔囔地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alpha爱不释手,继续把他的脸搓圆搓扁:“知道了。”
缪以的这张小床实际没有什么纪念意义。
如果他早知道陆思言和肖晏修出于某些原因,不得已要给他换张新的,那自己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要张更贵更好的床。
但可惜那两个人都没好意思开口。
床底的信封里装着的是他攒起来的钱,肖晏修放回了原位,所以即便是这张床看起来比之前稍微新了点,缪以也没怀疑别的什么。
四个人一起吃过早饭。
陆思言问缪以要不要回学校,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朋友还想留在家里陪陪父母。
顾然怕陆思言担心,主动提出留下照顾,他和缪以把omega和alpha送进车里,两个人才手挽手的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陆思言昨天夜里没歇好,上车就倒头睡觉。
肖晏修单手打着方向盘,回头瞧了这小糯米团子好几眼,看见他颈间露出来的一枚绯色吻痕。
唇角边不自觉漫起笑意。
到了绿宝园后,alpha接了个工作电话,陆思言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走。
男人忽然回头:“乖宝,帮我到书房拿份文件,右手边第二列最顶层的一只皮箱,四角星和钻石的老花图案。”
omega没想太多,转身进了书房。
可仰头看到书架最顶层的位置,有些犯愁,那实在是太高了,自己不得已搬来一只椅凳。
脚踩上去却也还要踮着。
拍拍打打好不容易扯到把手,结果没拿稳,“哗啦”一下连带着许多东西都砸了下来。
omega惊呼一声,刚念叨着自己闯了祸,结果视线捕捉到从皮箱里滑落而出的照片,以及照片里的那两个人。
瞳孔猛地收紧。
第64章 chapter64 我也想要多疼疼你……
陆思言视线模糊三秒, 又立即清明。
omega颤着手,踉跄半步,险些从椅凳上滚下来, 他扶了一把桌沿边,跌跪在地。
心头猛地钝痛。
碎片式的回忆汹涌袭来。
因为皮箱落地,导致内里整齐叠放的物件,悉数凌乱散落,但最上层的那一张仍是……
陆思言手抖的厉害,他捡起那张照片。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事实出现的那一刻, 冲击力还是如此的恐怖猛烈。
像刀一样扎进来。
孤儿院纪录片团队完美收官的大合照,小思言背着灿灿,躲在最角落处, 肖晏修众星捧月,跟在自己的亲舅舅身边。
但视线却死死钉在角落里, 落在那两个灰扑扑的小团子身上, 眸色晦暗不清。
陆思言用尽全力也看不清那个少年的脸。
根本想不起来。
在回忆里的那个人,黑洞洞的身影,模糊的轮廓, 永远都站得离他很远。
眼睛隔着冰冷的摄影器材, 没有任何温度, 个子特别高,又背光,努力仰头也看不清楚。
陆思言的头好痛。
他无法用记忆去判断,只好抓紧边角处,用力呼吸着翻过那张照片,看清少年背后印刷着的姓名。
肖晏修。
肖……晏修。
滚烫的眼泪啪嗒滴落在那一排小黑字上, 指腹轻轻抚过,又用力按压住他的名字。
陆思言从来没有回头看过。
因为害怕,因为难过,所以他从来不去想,也刻意要回避掉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肖晏修就这么狠心,这么猝不及防的,用力把他拉回恐惧的漩涡里。
然后又像一束光一样出现。
陆思言把合照贴在心口,抹掉糊住眼角的泪。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想要保持清醒。
缓慢靠近自己的脚步,走到眼前停下,肖晏修单膝跪地,看到自己的omega因为难以接受,而变得破碎脆弱的模样,心疼的要命。
“对不起。”
alpha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温柔地亲吻着omega的眼角、眉尾、发梢,拼命想让两个人靠的更近一点。
最好是连心也贴在一起。
“我想过很多坦白的办法,但始终觉得让你自己看到,比我直接拿过来要好。”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宽厚的臂膀。
每一样,都让人完全无法抗拒。
男人天衣无缝的计划,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进攻节奏,彻彻底底将他捕获,连心也牢牢抓住。
在最难过,最不敢相信的时刻,陆思言最想做的事情,竟然也只是抱住眼前的alpha,有且仅有,也唯独能依靠的人。
是肖晏修。
没办法推开他,也没力气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张嘴和他对峙,甚至连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怀抱什么样的心情,omega都分不清楚。
所以只是手里捏着那厚厚一叠的照片。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一页一页的翻看下去。
从小学的入学典礼、少先队员入队仪式、中考、高考、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各大赛事的颁奖典礼、被亲生父母认回陆家……
顶着烈日奔走在各大剧组谋求实习的机会。
在各种咖啡店、火锅店打工,背着书包去追最后一班的公交车,被大雨拦在地铁口,穿着校服钻进草丛里救猫……
不止是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节点,连那样微不足道的日常,他自己都不记得,快要忘记,从浑浑噩噩,夹缝求生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都有人在认真的替他记录。
并小心收好保存。
用那样虔诚的态度,守护着独属于他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他的过去和经历,是他的人生。
不该被随意对待。
陆思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发疼。
和汹涌猛烈的眩晕感一起袭来的,是更加尖锐难忍的爆裂耳鸣,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强忍着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的难受,咬牙坚持着。
肖晏修担心地抓住他的肩膀:“乖宝、乖宝……”
男人的嗓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闷闷地,低且嘶哑,根本叫不醒他。
那些记忆,像高速公路上五连撞的巨大交通事故,震天的轰鸣,浓烈滚烫的乌烟和大火,侧翻扭曲、交错横陈,满天扬起的碎片,一道一道地,在他的脑子里划出既深且长的血色痕迹。
鲜红的血水缓缓向下流淌。
把那些曾经有意遗忘掉的,生拉硬拽,全扯出来。
“……哈啊。”
陆思言捂住心头,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那些细碎成渣的玻璃碎片,拼拼凑凑,组成一幅幅清晰且完整的画面。
从黑洞洞的摄影器材后,探出头来望向他眼底的恣意少年,唇红齿白,眸色底漫起温柔笑意。
在公交车上手忙脚乱,找不到零钱,最后是他帮忙刷了卡,在空旷安静的公交车身里,那个人哪也不去,却偏偏绷直了背脊,坐到他身边来。
是热气侵袭在周身的黑衣哥哥。
还有在最热的三伏天,拿着简历被剧组一次次的拒绝,口渴的要命。
犹豫着站在影视基地的咖啡店前,看着那块9.9的大招牌,手指收紧了,揣在衣兜里紧攥着钱,却仍然犹豫要不要买的陆思言。
最终还是决定把这笔支出省下来存给灿灿。
omega两脸热得通红,像朵被晒焉儿了的花,他躲在阴凉的屋檐下,嘴巴微微张合着吐气,就在快要被近40°的高温烤焦了的时候。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捧着满满冰块的咖啡杯,蹦蹦跳跳跑到他身边,把手伸出来。
对方手里的那杯冰饮,一看就非常解暑。
凉意几乎顺着杯壁的水汽,浸入自己快要热炸了的五脏六腑里。
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给你。”
陆思言慌张起身:“我没点咖啡。”
对面不管不顾,拉过他的手,硬塞进来。
冰凉的触感好像把自己瞬间关进冰箱里,压下了全身的不安与燥热,陆思言只干涩的吞咽着口水,低头看了一眼,便立马还回去:“我没点咖啡。”
omega态度坚决的重复了一遍。
他盯着那个小孩子,心想这又是什么强买强卖的模式,休想骗他的钱。
哪晓得对方也固执地不得了,同样蛮横地再次塞回他手里说:“反正是你的,钱已经有人付过了,你拿着喝吧,别再给我塞回来,客人点好出餐的饮料我们也不能自己喝,更不能倒回去。”
“也不会退钱的。”
凶巴巴的小朋友叉着腰,气势看起来比陆思言这个大人还要高上一截,他有模有样地说。
“反正我只是按照要求给你送过来,你要不想喝就自己倒垃圾桶里,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人。”
也就四五岁的孩子,倒还打上工了。
陆思言笑了声,目送小朋友跑回自家店面里,坐在店门口,继续帮着操作间内忙碌的父母叠纸袋。
omega实在口渴的厉害。
像走失在沙漠里急需要一杯水的人。
指尖触感和视觉冲击都让他有些不受控制的低头想咬住那根吸管。
可就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挣扎着、懊恼地再和那杯毒药一样的冰饮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远远躲在咖啡厅二楼的肖晏修,看到这场面,暗叹口气。
男人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送瓶水也好,至少封了口,也能让人喝着安心点,不然陆思言也不至于拿着都不敢下嘴。
倒还挺有警惕性的,防备心也很高,不错。
alpha刚这么想着,打算把那小牛马叫上来,给点好处,使唤他再去跑一趟腿。
结果就看到楼下的陆思言,小鹿一样单纯无害的眼,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然后下定决心,嗷呜一口咬住吸管,两腮鼓鼓地,蹲到墙角处躲着太阳,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进半杯冰咖啡。
男人嘴角隐隐抽搐,没忍住又笑了声。
心想真好骗啊。
倒是越来越放不下了。
后来大抵是发现,那小家伙实在迟钝,就跟块儿木头一样,恐怕自己站到他眼跟前,对方也未必能察觉。
所以肖晏修才逐渐没把自己藏的那么深。
男人释放的善意越来越明目张胆。
比如陆思言正望着地铁口的暴雨发愁时,身后肩膀被人轻撞了下,omega刚回头,怀里就被人塞了把合起来的大黑伞。
高大挺拔的黑衣男人,头顶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温热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擦过,随即潇洒地大步迈入雨中。
等陆思言回过神来,追出去时。
对方早已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只留下那把伞,至今陪在自己身边,无论阴晴,都保护着他不再遭受被暴雨拦路的窘迫。
安全感十足。
又比如错过最晚班的公交,好不容易拦下一辆也不认识什么品牌,但上车之后感觉应该很贵的黑色私家车后,却被全副武装起来的黑衣司机,冷冰冰地呵斥。
“下车,抄车牌。”
“然后发给你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抱着书包的陆思言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再上车时,司机没吭声,沉默着向前行驶。
但滋啦响着的广播,搭配恐怖音效,硬生生播放了五十分钟左右的出租车杀人碎尸案例讲解。
吓得陆思言差点报警。
直到车身稳稳停在陆家别墅门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上车之前根本没报地址。
但那个司机却……
这件事情诡异的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但好的是,从那日起,陆思言的时间观念加强许多,每晚21点前准时到家。
杜绝了许多不必要的危险。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
他不算好命但却特别好运。
永远遇到困难,任何事情,都会突然转个弯,然后朝好的方向走去。
虽然出身孤儿院,但却纯净像朵小白花。
干净又善良,与世无争。
现在看起来,自己平稳又顺遂的生活,倒也全是出自肖晏修的手笔,男人费尽心机,一直以来,都把他保护的很好很好。
好到不像是从孤儿院内出生的小孩。
心思那样单纯。
陆思言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睁大了些,他伸手拽过alpha的衣襟,在男人紧张的眸色里,撩开他耳后的发丝。
看到那颗小红痣。
是他、果然、还是他……
蛇骨项链是他、黑伞是他、咖啡是他、公交车哥哥是他、摄影机哥哥还是他、暴雨夜里送自己回家的司机。
仍然是他。
或许还有很多没想起来的,也全都是他。
那句“我一直在”,从来都不是哄omega的玩笑,而是事实陈述。
陆思言突然扑过去,在皮箱里又找到一颗用橙蓝色手巾包起来的睡衣纽扣,是他的,以及一堆散开了的杂草,用红丝带绑起来……
omega哽咽地开口:“为什么?”
男人惊慌,却不知他具体在问哪一件事,只好将人搂进怀里来抱住,随即又听见那声控诉。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用不同视角发展的感情。
肖晏修又是怎样看待他的沦陷呢?
是猎物一步一步走进陷阱里的猎杀感吗?
他们竟然连爱的心跳都不同频……
alpha急了:“不,不是的。”
“乖宝,你听我说,我从来,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瞒你、欺骗你的打算和想法。”
“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父母逼得那么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循序渐进,慢慢发展。”
“我必须先把你娶到身边来。”
男人抓起皮箱里那团枯黄的草:“你还记得的对不对,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草编兔子,放在我的摄影机上。”
“本来我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着。”
“去哪里都带上它。”
“可是某天夜里,不知道碰在哪,它就在我的书桌上,一层一层全散开了。”
“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都没办法修复,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的缘分用尽了。”
“难过了好几天。”
“心情不好跑去赛车,走神挫伤了手腕,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正好知晏给我打电话,我去楼道里接,然后就遇见你扑进我的怀里。”
alpha强势捧起omega的脸:“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认为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谋划的。”
“但事实不是那样。”
他确实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见面,就这样被老天爷推着往前走,在接触的过程中还没来得及坦白,又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
陆思言始终抗拒他的示好。
却被亲生父母当做商业联姻的利益筹码,安排的相亲对象一个不如一个,也因此逼迫自己不得尽早不动手,想方设法把心爱的人,从另一个深渊沼泽地里再拉出来。
“乖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相信我。”
如果只是想得到那具身体,他有成千上万的办法,把人绑到自己身边来,随随便便使点手段,陆思言都能被人洗的干干净净。
再送到他的床上。
背景、手段、实力,各方各面都是顶配的男人,可实际却连被讨厌的勇气都没有。
“乖宝、乖宝……”
男人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嗓音颤抖着,期盼能够得到信任的答案。
可omega却轻轻摇着头。
这样的反应,让alpha顿时心如刀割。
“所以,结婚这么久,我都没办法让你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吗?”
“就因为那些被小心守护起来的秘密,让我在你心里成为了一个不纯粹的人,让我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目地、有预谋?”
肖晏修长到这么大。
第一次有了被人辜负到想要落泪的念头。
在得到了甜蜜的婚姻,拥有过一段真挚感情的自己,早已不局限于只做他的影子,在背后孤独的付出。
而是同样想要得到好多好多的爱。
“陆思言,你看着我。”
“我求你睁大眼睛看看我。”
omega疯狂摇头,解释,眼泪决堤:“不,不是那样,我从没想过你不好……”
他哽咽到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只好同样用手指捧住男人的脸,胡乱擦拭他脸上的痕迹,抹平那些不安的情绪。
“我只是好痛,只是难过。”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这么多年……”
“你一个人是不是爱的很辛苦?”
alpha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掉眼泪,实际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但肖晏修终究是没抗住,男人心头猛地战栗。
他抱紧了怀里哭成泪人的小家伙。
omega的双手,也缠在他的脖颈间。
“每周都要国内国外两头跑,你一定很累,那么多的镜头锁定在我身上,我却一次都没有看过你。”
“肖晏修……”
“我也想要多疼疼你。”
男人呆愣住。
很久之后,他裹着重重的鼻音,才轻笑了声,心里感动、酸软、又自嘲自己的愚蠢,他怎么会怀疑他们之间的爱。
和omega紧密贴合在一起的身体,不知不觉间,交织热辣的呼吸,就亲热的难舍难分。
翻云覆雨间,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是成年人解决矛盾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书房里的抽泣声很快变成了细微的喘。
宽厚掌心探入衣摆,掐住那截白嫩的腰。
陆思言闭上眼,放弃抵抗,环绕而上抱住男人背脊的双臂,是因为爱他而做出来的选择,让alpha的心脏也跟着狠狠的痛。
他的omega爱他。
他的omega比他想象中的。
还更要爱他……
肖晏修的大脑已经不清醒了,alpha此时此刻想要侵占的念头,已经完全冲破了理智。
他们互相之间都迫切的撕扯着。
陆思言微红的眼尾,轻掀开来,含着一层水光雾气,勾魂摄魄,湿润的眸色直勾勾地望进对方眼底里。
“要做吗?”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肖晏修猛吸一口凉气,平复心绪。
他的心脏跳的极快。
比自己第一次意识到,那份在意实际上是某种意义特殊的冲动时,还更要清晰明显。
两个人染着火光的视线,猛烈碰撞到一起,肖晏修接受到陆思言给的信号,半秒没犹豫。
不管出于什么心情,总之此时此刻,想要得到,想要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占据了情感的最高地。
alpha不再迟疑,只伸手擦掉omega脸侧的泪,他把人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只言简意赅的留下一个字。
“做。”
第65章 chapter65 小坏蛋拜拜咯。……
绿宝园的床足够结实, 经得起他们折腾。
熊熊烈火燃烧着,很快把主动提出来要做的omega,按趴在地, 烧成灰烬。
他就精神了不到那么两分钟。
就被人全方位碾压着,欺负了足有三个多小时,越是求饶就越被按压的紧,到后来摸索到规律,干脆咬牙忍耐。
想着扛过这阵儿就好了。
却不料意外从喉间滑出来的闷哼。
倒让身后的男人更有力气,背脊绷的紧直。
“不要了,肖晏修, 我不要了。”
omega挣扎着想逃,又被捏住脚踝给抓了回来,他扑腾着朝床边滚:“是我错了, 肖晏修,不要了。”
alpha咬牙制住他, 额间青筋暴起, 用力的嗓音沙哑着:“你别乱动就能快一点。”
陆思言本来就哭过,双眼肿的厉害。
他信了肖晏修说的话,可是男人骗他, 自己后半程明明很乖, 很听话, 可……
可他还是这样那样的弄了很久。
终于到结束的时候,陆思言的精力被掏空,omega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枕头上,薄毯裹着的小猫臀,Q|Q弹弹的,像蜜桃一样。
毛茸茸的尾巴疲惫但却欢快的摇动着。
“肖晏修, 你知道吗?我刚听说你在国外留学,还要每周来回往返的折腾时,心里特别难过。”
男人起身后还有力气,像有使不完的劲。
他披了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裹住挺拔健硕的身姿,骨节分明的指,浸入温水中,拧干纯棉毛巾。
“为什么难过?”
肖晏修眉眼温和地蹲在床沿边,抓过omega的手,把那粉粉嫩嫩的指尖,一根一根,全部擦洗干净。
陆思言往前凑了些,身子离得他近一点,omega喜爱地伸手,手指细细描绘男人的眉眼轮廓。
“我以为你喜欢别人。”
肖晏修眼睫微微掀起:“喜欢别人?”
陆思言点头:“嗯,之前知晏来家里,说你有个白月光,我很难过,后来秦侃找到我说今楚的事情,我就以为那个人是今楚。”
肖晏修把自己的小糯米团子清理干净,顺手把毛巾放下,环抱双臂趴在床边,两个人离得很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是你。”
alpha没解释太多,只直白地,诚恳地告诉对方:“陆思言,是你。”
omega低头,闷闷地笑起来,他高兴地伸手去捏alpha的鼻尖:“我知道了,肖晏修。”
他说:“我现在知道了。”
是他,一直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
被人细心呵护的爱着,心里像是拿蜜糖塞满了,甜的快要溢出来。
alpha指尖拔开腰间系带,睡袍顺着肩侧滑落在地,他伸手掀开轻薄的被,手臂收紧,抱住臂弯里的人,滚进床铺里。
陆思言轻笑着踢他:“不要。”
omega被一股强力带入怀中,扑进男人的胸膛,alpha周身滚烫,陆思言笑着,又挣扎着想往外逃。
两个人蒙在被子里闹了阵儿。
陆思言又热出满身的汗,omega彻底没了力气,他两脚酸软下去,双颊红扑扑地喘着。
“累了、累了……”
肖晏修满眼宠溺地把人再抱住。
陆思言脑袋埋在他怀里,手臂懒懒地搭在男人腰间:“肖晏修,我好热。”
alpha把薄毯踢开些,只裹住关键部位。
又低头亲吻omega的眉眼,鼻尖,耳侧,轻声哄着:“乖宝,我们结婚好不好。”
陆思言一边眉头扬起来:“肖晏修先生,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你合法的omega妻子,白纸黑字,领过红本的。”
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还是想离了再结?
肖晏修安静地笑着,指尖理着omega额前的碎发:“我的意思是,办婚礼。”
陆思言反应不过来,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
男人重复一遍:“我说,办婚礼。”
“把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家里的长辈、亲戚、全都请到一起,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直播,昭告天下。”
“我们把国内所有的商业大屏,全部包下来,提前半个月,滚动播放婚讯。”
陆思言知道他在说真的:“那也太显眼了。”
肖晏修视线紧抓着自己的omega:“我想给你最好的婚礼,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陆思言并不是张扬的性情,omega显得有些迟疑,即便是婚礼这样盛大,又极具意义的典礼,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两边父母吃顿饭就能解决的事情。
alpha看出他不太感兴趣:“你要是不喜欢,就……”
陆思言一口应下:“办吧。”
肖晏修眼睫轻颤:“你愿意?”
陆思言看着他:“新郎是你的话,我愿意。”
男人像是怕他反悔,又立即保证:“你放心,不会让你太劳神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亲手来办,你只需要在婚礼当天盛装出席。”
“做我最漂亮的omega新娘。”
披上洁白头纱,穿过圣洁的教堂,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捧着玫瑰花,缓缓朝他走来……
沉浸在无比幸福中的alpha,正畅想着,唇面却突然被omega拿指尖点住。
阻止了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肖晏修疑惑地看着眼前人,不明所以。
他纤长凌厉的眼睫微微闪动着,随即就听见陆思言说:“我不要这样。”
男人情绪起伏严重,半边身体都撑了起来。
刚才分明已经答应的事情,现在又拒绝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打碎了一张精心编织起来的梦境。
让人无法接受。
陆思言笑着,把肖晏修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骗啊,不会真的被可乐魂穿了吧。”
但是可乐变成人的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满屋子找狗粮吃了,或者去厨房里偷煮好了的鸡胸肉,指不定连话都说不清楚。
哪有闲心跟他滚在床上讨论这些事情。
还坚持要砸钱给他办婚礼……
陆思言伸手掐着肖晏修的脸:“我不同意的理由,是我不要你一手包办,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也要参与进去。”
“不论是我们的礼服、对戒、场地、喜糖、请柬,我都要和你一起挑,一起选。”
“所有在婚礼当天出现的内容,宾客名单,我都要亲自过目,不能有任何内容是我不知情的。”
“肖晏修,我要和你一起筹备。”
男人的心里好像被人猛砸了一拳。
痛且酸胀,又被小猫舌头耐心的舔舐着。
他本来以为陆思言不喜欢,不愿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才勉强答应下来。
想给对方最好的体验,但又害怕让他感到烦扰,所以才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却不料……
他的omega其实也事事为他考虑,为他着想,给他的妥协和爱,并不比自己交出去的要少。
能够两个人一起参与,一起决定,这样齐心协力的满足感,比仅仅只举办一场的婚礼。
更要强上千百倍。
陆思言有些犯困地挤进alpha的怀里。
智能窗帘缓缓闭合,遮挡强光,就在肖晏修阖上眼,也迷迷糊糊入睡的期间,男人隐约听见怀里的omega,喃喃念了句。
“笨蛋。”
他怎么会不答应……
再加上肖晏修的生日快到了。
陆思言计划着,又在家里歇了两天。
剧组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一些细微的剧情调整,他都和导演通过电话沟通。
全组的杀青日期已经定了下来。
缪以和顾然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也回到学校,他们通过视频电话说,姜成泽那边付完医药费后,还额外赔了三十多万。
缪以的父亲也脱离生命危险。
应该很快就能出院。
姜舒尧在事发的第二天,就被姜成泽打包送去美国,用最快的速度息事宁人。
谁知道刚给了肖晏修交代,立马又得罪了容溪云。
“太好笑了。”
“他们的戏还没拍完,omega主演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缪以笑得快滚到地上去。
陆思言拿着抹刀,笑着接起视频,他正在学做小兔子形状的海绵蛋糕胚。
omega惊讶地问:“那他们怎么办呀?”
缪以哼了声:“谁管他们,我还嫌他们倒霉的不够惨呢。”
姜家默不作声地把人带走,容溪云剧组进度直接停摆,大小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为此拦着姜成泽,一连闹了好几天。
容家的势力照样不容小觑。
姜成泽不好直接得罪,权衡之下,索性提出赔偿她的损失,总之五年内,姜舒尧绝不可能回国,否则肖晏修那边有的是好果子给他吃。
整整三天。
容溪云每次都要把姜成泽的办公室给砸个稀烂。
这些大少爷的脾气也不是软柿子捏的,忍耐到极限,也下了最后通牒,姜成泽拍着桌子警告容溪云。
“这是最后一次。”
“你不要合同里的违约金赔偿就去起诉。”
“要么带着你的破摄制组去美国。”
“别再来我这里闹。”
大楼上上下下几万人,都要工作,都要吃饭,不是所有人都和容溪云一样,坐在家里就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下次再来妨碍他真的会报警。
姜成泽虽然人品待定,可事业心却从来都不比谁弱,在新一代能扛起家业的小辈中,算得上是有些手段和能耐的。
只不过他为了目地,无所不用其极。
做事不干净,也让肖晏修和沈知晏这样家世更顶级的太子爷,始终看他不上。
容溪云也彻底爆炸,两手拍在男人的办公桌上:“谁稀罕你的臭钱。”
“你姐姐我缺那几个钱花吗?”
她要的是姜舒尧,要的是她的电视剧顺利杀青,她要用收视率的成绩证明自己,扫清那些碍眼的人。
把陆思言彻彻底底的打趴下去。
姜成泽听完都笑了:“你回家玩吧,孩子。”
“你做过影视项目吗?跟过组吗?给现场的演员和导演提出过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你除了心血来潮给自己搞点事情做,白白把家里的钱撒出去之外,你还会干什么?”
“你知道薛星辞是谁吗?”金牌制作人!
“你了解过陆思言在做这部电视剧之前,参与多少大爆剧的剧本编写吗?”
“你进入市场之前都不做背调的吗?”
容溪云气红了眼:“你放屁吧,陆思言那么有能耐,我怎么不知道,只要我的剧能上,我保证他们这次扑得悄无声息。”
“我们的电视剧预约人数已经倍杀他们了。”
姜成泽直翻白眼,无语地冷笑:“预约人数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吗?就你们买的那点假数据,真当我不知道呢?”
“你们拿到的信息就这么芝麻大点儿。”
“还好意思跟人家斗。”
陆思言从高中就开始注册创作,兼职跟组,只不过他年纪小,也没什么名气,做最累最苦的活儿,还署不上名。
但实实在在的市场嗅觉,对热点的敏锐度,在做剧本这块儿确实很有些天赋。
而容溪云那个蠢货,只拿到了些最浅显的信息,还真当人家跟她一样经验空白呢,吃了点营销的红利就以为自己行了。
又自信满满地站起来了。
“你们的那个合伙人隐雾,是不是都没敢和你们说,她上一部高开低走,最后口碑崩盘的那部电视剧,就是因为剧本写到一半,陆思言走了。”
“前十五集的核心梗概,剧情细化,大部分内容都是人家和他那个姓缪的朋友一起做的。”
“你们请来的那个隐雾她早就江郎才尽了。”
对家的营销和宣传,早就一条龙的准备齐全,只等杀青结束后,就会井喷式的爆发,一直保持讨论度到剧集开播。
真不知道容溪云这样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的千金大小姐,拿什么跟他们斗。
姜舒尧就算回来也屁用没有。
不如早点把项目砍了,还能给自己留些脸面,以免日后输的太惨,在圈子里遇见都抬不起头。
容溪云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在他们这些富二代的圈层里,也是有鄙视链的,像肖晏修和沈知晏这样,顶级家世,继承人本身又有能力的,属于第一档。
姜成泽这样家世稍逊,但能力不差,一个人硬拽着一个家族往上走的,属于第二档。
而像容溪云这样大脑空空,除了满身臭脾气外,一无是处的小祖宗,旁人见了都想绕道。
即便平常见面都客客气气的。
但私下里扭头就翻着白眼地想,这么好的投胎机会,怎么就让她给占上了。
当天容溪云和姜成泽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惊动了姜容两家长辈,最后还是容家的哥哥姐姐来把那祖宗给接走,他们来的时候,容溪云已经快把姜成泽办公室的那一层,都给砸了个干净。
两个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起初几日,姜成泽还有些忐忑,姜家父母也亲自登门道歉,毕竟他们和容家那边还有好几个项目等待合作。
后来接触期间,也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让人抓着任何错处,祸极家族。
一连试探数日后,发觉容家那边并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姜成泽才反应过来。
容溪云虽然是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小孙女。
可实际没有真才实学,未来大概率也会和继承权失之交臂,稳坐高位的人必然要顾全大局。
不会由着她胡搅蛮缠。
原本能嫁给肖晏修,也算容溪云为家族出一份力,巩固两家的利益关系。
哪晓得对方不接这茬,早早结了婚,断了不少世家想靠姻亲去巴结的念头。
更何况如今容家最出色的继承人,也是容溪云的堂哥,而不是亲哥,大家族之间分支的内斗也十分严重,没必要去替大小姐出这个头。
姜成泽松一口气。
容溪云回家之后不依不饶,每天大哭大叫,喊着要绝食,容老爷子也拿她没办法。
堂哥来劝过几次,没起到什么作用,和老爷子汇报了公司里一些大的进度,和下半年的重点计划,又安慰爷爷别忧心。
剧组的烂摊子直接被砸到了隐雾的头上。
对方进退两难,也头疼的很。
就在姜成泽以为事件平息下来时,容家哥哥带着礼物去和肖晏修见面,两个人在茶室里谈成了几项合作。
又收到了婚礼的请柬,送上祝福。
肖晏修递了杯茶,关心了几句老爷子的身体,容家哥哥也犯愁,担心容溪云这么刁蛮下去不是办法,爷爷疼她,长久的忧心下去,也伤自己的身体。
于是alpha给他出了个主意。
然后当天晚上回家,容家人也咬牙狠心,索性把容溪云打包送去美国,和姜舒尧一起改造,学不好就不许回来。
飞机起飞的那天,姜成泽举着红酒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头顶划过的白色弧线。
男人伸出手:“拜拜咯!”
解决掉这两个祸害,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第66章 chapter66 总想在车里。
肖晏修的生日, 很不凑巧的和剧组的杀青宴撞到一起,陆思言早起站在厨房里,特别“遗憾”的和alpha说:“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男人还没换上西装, 只穿了件休闲的家居服,头发软哒哒的趴在额间,看起来还像是个大学生的模样,就这么抱手把他看着。
“吃个蛋糕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思言长叹口气:“本来没时间的。”
他又“为难”了很久:“那好吧,我在剧组包了辆房车,你21点的时候准时过来,但我不一定有时间哦, 你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
千万不要!!!
alpha唇角勾起来,看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男人眉尾微挑,没忍住轻笑了声:“好。”
他说:“我21点准时过来。”
小家伙这几天鬼鬼祟祟的, 一直呆在家里, 哪也不去,每天不是买快递,就是收快递, 别墅上下三层, 里里外外的藏, 生怕被他看到。
俨然一副准备惊喜的模样。
却又偏偏不承认。
还故意给他泼冷水,降低期待,再出其不意,一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还全部拿来对付自己的alpha丈夫了。
真是笨的要命。
肖晏修也没拆穿,他倒要看看陆思言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男人洗漱过后,换上板正得体的西装,低头亲吻自己的omega妻子,又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这才难舍难分地出门工作。
陆思言踮脚趴在院墙边,粉色的蔷薇花枝衬得人格外娇艳。
直到确认男人离开后,omega才立即开始行动,把自己精心策划了满满两大箱的宝贝,从地下室的储物间里,全拖出来。
缪以及时发来短信:【准备完毕。】
放在剧组停车场的那辆房车,可是陆思言咬牙出血花了七位数,特地为了肖晏修买下来的。
那男人总想和他在车里这样那样。
但陆思言胆子小,始终没答应,原本alpha的生日,自己准备了完美的摩天轮计划、热气球计划、草场骑马计划,等等一系列浪漫温情,又极具仪式感的方案。
只不过……
omega的小脸儿垮下来,他心里清楚,肖晏修根本就不会喜欢这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连看场电影他都能睡着,那个坏家伙就喜欢玩些惊险刺激的。
比如在这里做、在那里做。
在露天的游泳池里、在办公室最顶层的落地窗后、在学校、在医院、在婚礼的教堂、在狭窄逼仄的篮球储物间……
以及他最近一直蠢蠢欲动的豪车副驾驶。
想起这些,陆思言的耳根不自觉红了红,倒也不是不能满足他的心愿,但绝不可能是在那男人的车上,否则一来二去让他弄顺了手……
自己往后坐车就别想再消停。
omega赶紧摇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废料从自己的脑子里全扫出去。
他买这房车也是深思熟虑,权衡许久。
剧组杀青结束,投资都还没收回来,薛星辞就赶紧拉着他进行下一轮的合作,说把心放一万个到肚子里,就算姜舒尧和容溪云那边没事,他们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电视剧一定能火。
第二轮合作的剧情题材,前两天开会刚定下来,选角和选址就同步开始进行,依旧是边写边拍的形式。
如果买了房车,自己以后带着缪以和顾然跟组,大家都能休息的舒服一点,再加上肖晏修要来的话,他们两个睡着也宽敞。
再想玩点别的什么,私密性比较强,车身也不会颠簸的太厉害……
陆思言的脸又烧起来。
omega带好所有的东西准备出发,想要尽早赶到现场去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他拿着自己折腾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创作成功的草莓兔子蛋糕,开开心心出门。
小电驴刚刚驶出绿宝园别墅区。
突然蹿出来的两个人影,吓得omega连忙急刹,脑袋上的头盔歪过去,精心绑成礼盒状的蛋糕也差点摔了,幸好用小腿及时夹住。
拼尽全力保护了肖晏修的生日惊喜。
陆思言神情呆滞地看到堵在眼前的陆家父母,恍若隔世。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再见面,自己和他们从头到尾都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牵绊,就像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无论婚前,还是婚后,他都得不到任何的帮扶与关爱。
从离家那日起,因为肖晏修强势地从陆家为他分割到部分财产,导致父母和自己闹的很不愉快,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大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之后也默契的践行着这条规则。
直到这时被人拉到树荫底下说话:“言言,你不会不管陆家,不管父母的死活对不对?”
他的alpha和omega父亲,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永远都是如此,把他高高的架在杆子上,要他听话,要他懂事。
但凡有丝毫想要抗拒、斗争的念头,就会被打上恶毒、不孝顺、养个叉烧都比养他强的标签。
不好的记忆翻滚撕扯着全涌上来。
陆思言的脸色变得难看。
“你结了婚,攀上了高枝,嫌弃娘家拿不出手,门楣低,这么多天一次也不回家看看父母。”
“公司的财政出了大问题,你拿了钱就不闻不问,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姜家人按着头打,也假装不知情。”
从一开始,alpha父亲就想把陆时原许配给姜成泽,利益联姻,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数次婉拒,虽也对陆时原的投怀送抱甘之如饴,但结婚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间,大抵也有陆时原从中周旋的功劳,姜陆两家的合作一直很紧密,大家相处也还算是愉快。
但突然间,姜成泽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彻底和他们陆家翻了脸,合作意向极低。
就连刚刚融到的一笔大额资金,也被卡了脖子,导致陆家好几个重点项目资金链断裂,公司运转出了大问题。
出现这样的情况,生意场上的人精们自然都明白不是无缘无故的,于是费了些心力去打听,结果才知道是陆思言那边把人给得罪了。
“你这次可是害惨了你的哥哥。”
姜成泽玩腻了,翻脸了,要和他们陆家人彻底划清界限,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惹的事,现在躲起来,有肖晏修护着,就不管家里人的死活,没良心的白眼狼。”
“要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当初我们就不该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让你死外边,省得给我们惹这一身腥。”
高嫁之后不讲托举父母兄弟。
连吃带拿,还要处处给他们使绊子。
alpha父亲恨得两眼通红,倒像是真想把他给当场掐死,周身散发出那样的恶意,可不是开玩笑的,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般,骇得陆思言也有几分不敢置信。
omega就这么把他们盯着。
震惊、抗拒、深恶痛绝,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杂糅在一起,这样质问的态度让alpha父亲恼羞成怒,险些暴起着冲过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我们,父母欠你的是不是,你到底要把我们一家人害成什么样子,是不是非得要家破人亡你才能高兴。”
他们应该还是忌惮着肖晏修的,不然按照这个节奏,放到以往,巴掌早就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陆思言控制不住地冷笑。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可怜小孩了,他有家,有钱,还有满心满眼,把对他的爱意昭告天下的alpha丈夫。
“好了,好了……”
“我们好不容易能过来看看孩子,你又发疯说什么胡话。”
陆思言脸色煞白,身体僵硬着,被他的omega父亲护在身后,拉扯着拽进角落里。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你别听你爸爸胡说八道,他这是气急了,气坏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你的心。”
omega父亲两眼红通通的,捏着他的手臂、肩膀,好像在确认他过得好不好,瘦没瘦。
眼泪大颗大颗的全掉下来。
“我们知道你现在过的好,新姑爷他疼你,爱你,父母也为你感到高兴。”
“要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发展的,我们当初也不会那么反对。”
“你别恨我们。”
陆思言冷冰冰地撇开脸:“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实在没有心情站在这里,顶着奶油可能会因为炎热天气而随时化掉的风险,陪着这两个无关人员站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真的很累。
他们之间亲情的缘分早就断了。
如此狠绝的语气,是omega父亲没有想到的,素日里最是温顺体贴的小孩,面对父母的哀求示弱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他心里更觉几分悲戚。
“是,是,是我们亏欠你的。”
“可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你出事。”
“这么多年我和你爸爸一直在找你。”
“知道有你的消息时,我三天三夜都没能睡得着觉,哭的眼睛都肿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
“从福利院里接你回家之后,我们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直想方设法的弥补。”
“就算是做父母的有疏忽,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没有平衡好你和时原的关系。”
“可是我们也罪不至此吧。”
他们原本应该赎罪的嗓音,越发的拨高,到头来反倒数落起了陆思言的不是。
好像他能从福利院里被人接出来,就应该感恩戴德,当牛做马的奉献、回报……
而不是站在这里和父母计较。
他和陆时原谁得到的爱多,谁得到的爱少。
好像他从小命贱,就该低人一等,能被带回陆家吃饱穿暖,那都是天大的恩情,而不像陆时原那样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肆意享受父母的爱。
omega只觉得可笑:“原来你们也知道。”
明明是骨肉相连的血亲。
他却要和陆时原过着天壤之别的生活。
当自己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被年纪更大的小孩欺负时,陆时原有父母的陪伴,可以被疼爱自己的alpha父亲高高举起在头顶。
当自己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刻苦努力就为了拿到贫困补助生的名额时,陆时原在伦敦、在纽约、在巴黎……
在他的酒庄、游艇、法式庄园里庆祝生日。
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闯入他们一家三口的不速之客,比保姆在那个家里还要住得不自在。
不如从来都没相认过。
陆时原身负厚望,可以由alpha父亲手把手的教他经营,随时插手公司事务,拿到一张两百万额度的信用卡。
可自己却连每个月几千块钱的生活费,都会被他们遗忘,在家里完全透明,得不到任何的关心和重视。
还总是被拿来比较。
连家里的佣人都只会记住陆时原的喜好。
从来没有人问过一句,他喜欢吃什么。
在父母自以为是的弥补他的同时,还要考虑陆时原的心情,要保护他们真正爱的孩子不受伤害,所以更要加倍的给予。
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
都让陆思言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哪怕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冲突,自己都会被勒令从陆时原的房间旁侧搬走,到二楼走廊最角落处,采光极差的小房间里。
大大小小的事,每一件都能让他确认,他从来没被父母爱过。
他从陆家所能得到的一切。
都是要以懂事和听话为前提条件的。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
“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你再给我们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得已才来求你帮忙的,家里资金链被姜家全砍断了,手里的好几个项目全部停工烂尾,银行里也贷不出钱来周转。”
“再这么下去,家里的房子、车子、公司,全部都要被变卖抵押,我们会欠一屁股的债,会被姜家按死到永无翻身之日。”
“你救救我们。”
陆思言推开他的手:“我没钱。”
omega转身要走,不想再与他们纠缠。
为了缪以,两千万他都可以眼也不眨的拿出来,但是这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如今却反过头来要求他以德报怨。
他做不到。
omega父亲着急地追上来:“不是的言言,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我们今天过来,不是想找你要钱。”
陆思言的手被扯住。
“我们只是想见见新姑爷,见见晏修,想拜托他,求求他,让他帮我们做个中间人,去姜家说几句话。”
姜成泽最怕肖晏修了,不可能不卖他这个脸面,也不需要他们夫妻俩单独再做些什么,不过是个人情,一句话的事情。
总不至于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忙。
但不料陆思言说:“那就更不可能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老两口也曾试图直接去找肖晏修,想着毕竟是岳父岳母,两家人不至于一点情分都没有。
结果连吃了三个闭门羹。
肖晏修根本不想见他们,就更别说从中调和,处理姜家人这样恶意针对,想置他们于死地的行为。
说不定还巴不得,能借姜成泽的手,再狠狠给他们陆家人一个教训。
陆思言把蛋糕礼盒重新放回车上。
他紧了紧脑袋上的头盔,脚尖踩紧小电驴的油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omega父亲跟在车身后,拼命地追着他:“言言,你别这么狠心,我求求你别这么狠心,言言。”
“子女不合都是父母无德,是我们的错,时原他也是无辜的呀,言言……”
陆思言深吸口气。
陆时原无辜,那他呢,他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绑架他?都要逼他让步。
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陆时原就可以站在旁边冷嘲热讽,极尽羞辱。
他明明也有父母,也有兄弟,也有亲人,还有不错的家世,可偏偏遇到困难的时候。
除了肖晏修,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在他的身边,那些人甚至连缪以和顾然都比不上。
真可笑啊。
所以无论父母怎么哀求,omega始终无动于衷,即便那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如今再瞒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omega父亲只好哭着说。
“言言,你哥哥他怀孕了,是姜成泽的孩子,现在他们姜家人不想要,就把时原绑在医院里,要强行洗掉他的标记,打掉他的孩子。”
“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陆思言指尖猛地收紧。
不得不说,这样的消息,冲击力实在太强,即便那个人是陆时原,可同为omega,遭受到这样的压迫和对待。
也不自觉的让他同情半秒。
但用力踩下来的油门,推动着陆思言加快了向前行驶的速度,决心要逃离这样的伥鬼家人
可omega父亲却不肯放过他。
还在背后拼尽全力地追着。
“言言,言言,就算你恨爸爸,恨哥哥,可是我呢,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也没有让你感受到一丝丝的爱和温暖吗?”
omega父亲追不上他,拼命往前跑着,摔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悲泣嗓音,听得人心头阵痛。
他的胳膊、膝盖,在沥青的地面蹭出大片血色模糊的伤痕,痛意刺骨。
直到那句撕心裂肺地喊声钻进耳朵里。
“言言,爸爸已经得癌症了。”
“就这半年,就这半年,爸爸就会永远的离开你们。”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是他要我拿命来向你赔罪。”
“求你,求你……”
第67章 chapter67 拆开你的礼物。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信任。
陆思言在看过病历单后, 还当着父母的面,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确认是“脑胶质母细胞瘤”没错, 中位期的存活率也就在一年左右。
父母没有骗他。
身后的alpha父亲被气得浑身发抖:“所以我们还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以借此来得到你的原谅和悲悯吗?”
陆思言握着那份死亡判决书,指尖不自觉收紧,他的视线短暂模糊,连心脏也跟着打起颤来。
一时间无法接受。
恨,他当然是恨。
可那些恨意也远远不至于要咒一个人去死。
他没那么狠心恶毒。
直到这时靠得更近了,自己的视线才注意到眼前那位也曾优雅精致, 风韵十足的美人父亲,两鬓略有斑白。
眉眼间光彩暗下,眸色中尽是疲惫憔悴。
分开的时间也不过就这短短几个月, 竟让他们本就回不了头的关系,又扭曲成这般。
陆思言努力把那些散乱跳脱出来黑色字体, 按回原位, 他闭上眼,忍着心绪间的混乱汹涌,深吸口气。
“这里是我家, 你们对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再敢这么大喊大叫, 口不择言,我会直接叫安保出来把你们全部赶走。”
他从来都不欠陆家什么。
这个忙,他愿意帮是情分,不帮,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站出来说他的半句不是。
人生的路只有靠自己去走,才不会被人当作软柿子捏, 他心软是真,可那也仅仅只限身边真心对他好的人。
而不是这些会反咬一口毒蛇。
alpha父亲诧异于陆思言的硬气,恼怒之下,终于发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孩子了,又架了层肖太太的尊贵身份。
才总算掂量起了自己的言行。
想来是他们有求于人,即便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也必须把嘴巴紧紧闭上,以免事态加剧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只有肖晏修是能救陆家的唯一希望。
而那个alpha是如何疼爱自己新婚太太,又声名在外,原本陆思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尤其嫁进肖家的那位陆姓新妇的消息,刚传出来时,也有不少人旁击侧敲的过来打听。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
他们陆家也在圈子里风光了几日,人人巴结应承,就想沾上一点和肖家联姻的光。
却偏偏肖晏修不留情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男人对待岳父岳母依旧痛下狠手,并不明朗的态度,以及陆家与小儿子之间的恩怨情仇,逐渐浮出水面。
这也让不少人担心自己的马屁会拍到马尾巴上,于是纷纷后退观望,让他们陆家短时间内就从众星捧月,再到人人喊打。
儿女高嫁的红利半点没吃到。
反而还遭人背后嘲弄,说他们老两口下错了注,疼错了儿子,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也听得人心里实在窝火。
陆思言冷冰冰地:“放手。”
omega父亲求救的指尖被人用力扯开。
他无助的双手在空气中晃荡两下,就再也抓不住任何,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
没了,全都没了……
下午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几乎同时间传进肖晏修的耳朵里,男人正在办公室里签署合同。
助理就立在他桌案后半步远的距离,事无巨细地汇报道:“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没有预料到陆家二老会堵住太太出门的必经之路。”
“您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带人上门警告……”
alpha若有所思的笔尖,在纸页上落下重重的一个黑点。
男人沉声道:“让太太自己处理。”
助理意识到多嘴,立马不再吭声,肖晏修转了下手中的笔,又说:“打个电话让姜成泽立刻过来见我。”
助理恭敬道:“是。”
处理完手边的工作,忙到夜里20点的时候,陆思言主动给他发信息:【出发了吗?】
倒是也难为omega被气成那样,还记得要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不知道是不是一边哭,一边往房车里挂“happy birthday”。
肖晏修没忍住笑。
那场景实在是想想就觉得可爱。
男人开了整天的会,精力消耗大半,公司里好几个资历高的老前辈,工作意见总有些出入。
每次都跟打仗一样,闹得人头疼。
alpha懒懒地躺靠在背后的总裁椅里,眉心轻跳着,细长的指节点住桌面。
拿掉齿尖咬着的香烟,白色烟雾缓慢缭绕消散,燃烧着的烟头被按进冰川造型的水晶烟灰缸里捻灭。
肖晏修拿了外套起身。
雪白衬衣勾勒出高挑挺拔的身形,黑色西裤裹着修长双腿,头顶是亮白通透的光。
身后整片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商贸中心,灯火璀璨辉煌。
肖晏修快步朝外走,又拿着手机回复:【马上到。】
陆思言的小房车,就鬼鬼祟祟地停在某个树荫下的角落里,像脸皮又薄又胆小的omega一样,为了实现他想要开发某个场景的心愿,可又害怕被别人发现。
所以特地把自己藏起来。
车身内大大小小的棉花兔子,每一只都穿着肖晏修衣柜里的缩小版衣物,全都摆满了。
完全和想象中一样的“happy birthday”,高高挂起来,还有被簇拥在鲜花和气球间的一只巨大礼盒。
裹着奶蓝色的蕾丝缎带。
嗯……花哨又跳脱的仪式感,完全是陆思言这个性别会喜欢的小玩意儿,甚至也把他当做omega来哄了。
男人哭笑不得,却也觉得新鲜。
这要是手底下做事的人,敢给他筹备这样的生日宴会,那一定会被当场开除,业内避雷。
连沈知宴过来说情都得挨他两个白眼。
但偏偏是陆思言。
是他老婆。
所以……特别可爱。
alpha大步跨过那些拦路的花束和气球,靠近那只快到他胸口的白色礼盒,男人微倾下身,抬手敲敲盒盖。
“叩叩”的闷响声像是自己的心跳。
他耳朵刚想贴下去,突然从盒身里蹿起来的小白兔,顶开盖子,戴在头上的发箍,灰粉色的耳朵高高竖起来。
差点戳进男人眼睛里。
蓝色打底的紧身衬衣,搭配黑色的针织衫马甲,马甲稍短几分,只遮到胸线以下的位置,露出一截细窄的腰部线条。
黑色超短裤下,是两条修长纤细的腿。
和……半透明的网洞丝袜,黑色马丁短靴刚好裹住小腿,露出膝盖以上。
得体干练,完美还原兔子警官的cosplay服装,连眼尾部位都做了非常精细的亮片点缀,看起来可口极了。
omega“砰”地挤破了一只礼花彩带。
五彩缤纷的颜色在眼前绽放,又洋洋洒洒地从头顶飘落,omega开心地举着草莓兔子蛋糕,从礼盒里蹦起来。
“surprise!!!”
那彩带像是凶器,差点炸开在肖晏修的脸上。
男人背脊微挺,稍稍后仰,脸上吃惊的表情没来得及收起来,又硬扯出几分僵硬笑意,与他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只等最后一片彩带落地后,alpha才:“哇哦。”
看起来根本就不惊喜的样子。
兔子气鼓鼓地:“你这是什么表情嘛。”
他可是花了好多好多的小心思,好不容易才把独属于他们的“小家”布置成这个样子。
满满当当的兔子先生,身上穿着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亲手缝制出来的。
偷偷摸摸准备了好久。
学做蛋糕,发面,打奶油,就连装饰需要用到的草莓,都是自己在绿宝园的庭院里锄了块地,一颗一颗种出来的。
就差没再养一窝能自己下蛋的老母鸡了。
陆思言委委屈屈地抱着蛋糕蹲回纸箱里。
小小一只,背对着……
毛茸茸地冲他发脾气。
男人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笔直的右腿单膝跪地,他颇有兴致地趴在箱沿边,还以为自己的omega今天多少会受家里影响,而没心情准备这场生日宴会。
就算咬牙硬抗,也多是敷衍。
但没想到,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他的omega在赶来制造惊喜的途中,和家里人爆发了那样大的冲突,可脆弱易碎的蛋糕却没有丝毫损坏,甚至连一点点歪斜开裂的破损都没有。
可见是用了心在护着。
肖晏修伸手捏住兔子下巴,强硬地掰正他的身体,把人抓到自己身边来。
男人掌心宽厚,几乎能覆住陆思言的半张脸,裹满颗粒感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带起背脊处整片的酥麻感,如电流般攀爬而上。
alpha火热燃烧着的视线,似能将人吞吃入腹,指尖抚过额前发丝,温柔别至耳后,再轻按着他的耳垂,从颊边到唇角。
陆思言微喘着挪开眼。
男人嗓音沙哑地靠过来:“礼物我都还没拆呢,怎么就自己撞出来了?这么急不可耐,惊喜感减半,差评。”
清凉舒爽的雪松信息素,被呼吸间的热气都沾染的滚烫。
陆思言颈间肌肤快被灼伤,连手指尖都泛起层层绯意,与冷白的肤色融合出浅淡的粉。
水光潋滟的眼眸勾魂摄魄,肉在嘴边却吃不到的感觉,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这,这个礼盒不是给你拆的。”
“我本来就打算要从里边跳出来。”
在给过自己永久标记的alpha面前,omega毫无抵抗之力,只需些许求|爱的信息素气息,自己就能轻轻松松被人点燃,膝盖瘫软下去。
他全身的重量都只靠肖晏修的一只手托着。
男人磁性浑厚的嗓音,紧贴在耳边,逼近道:“那我的礼物呢?我要拆我的礼物。”
今天是肖晏修的生日,怎么说都该纵着些,即便自己平日里,在那些事情上就够依他的了。
但此时此刻,也是和以往不一样的。
陆思言拉过肖晏修的手:“礼物,在这里。”
alpha的指尖按住omega柔软的腰侧,呼吸猛地停顿。
若只是要把自己当做贺礼送出来,男人根本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探入衣摆的指,分明扯住半截绸布,中式婚礼的胭脂红,层层缠绕在那个小omega的腰间,又在胯骨处系了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
一碰就能散开的那种。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过,怀里的小家伙仿佛已经被人欺负了好几轮,眼尾泛起湿意,绯红的颜色顺着眼周四下蔓延。
陆思言掩去眼底雾气:“拆吧,你的礼物。”
omega的声音很轻,黏黏糊糊像裹着蜂蜜,他的一字一句都足够振奋人心:“在你这段时间最想尝试的车里,请尽情享用。”
紧张到无所适从的omega,不知不觉间,拽紧了alpha的衣襟,把那件干净妥帖的白色衬衣,拉扯的有些皱皱巴巴。
连领口的纽扣都蹦开两颗。
肖晏修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疯狂跳动的心绪,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没有立刻把眼前的这个omega嚼烂咬碎,而是按压着眸色底的暗红汹涌,扛着人站起身来。
“去我车上。”
omega的小肚子抵住男人肩头,他略显慌张地踢了踢腿:“不要,肖晏修……”
“就在这里,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车,这,这也是在我们的车上。”
隐蔽性更高,私密性更强,还更加舒适。
他不算食言,只是耍了点小聪明。
不然就这样出去,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透明的玻璃窗户始终让人没有安全感,更何况自己还穿成这个样子。
杀青晚会就在不足五百米的宴客厅里。
在这期间,不论是有人出来醒酒、聊天,或者随便逛逛,都很容易发现一些奇奇怪怪,会在黑暗里自己弹跳的车辆。
虽然想想也很刺激。
但那样实在是太大胆了。
陆思言承受不起被人围观的后果。
alpha完全无动于衷的听着小兔子求饶,甚至还使着坏的扯了一把毛绒绒的兔尾巴。
他果断开门下车,手指抓着omega的脚踝,语气不屑道:“这地方这么宽敞,跟在床上有什么区别?”
“我的帕拉梅拉就在旁边。”
男人啧了声:“早知道就开那辆保时捷911GT1了,底盘很低,动一下,就好像能把你按到地上,手一松,他又能立刻弹起来。”
“下次带你试试。”
“我车库里还有好几百辆车,每一辆都很特别,按照一天三辆的速度,差不多半年,就能全睡一遍。”
“然后我们再想想别的地方。”
“比如绿宝园别墅那间透明的花房里,垂丝海棠就挂在你的头顶,我们在那张胡桃木的桌子上,你的视线正好能看到月亮。”
omega耳根子都烧的通红:“你别说了。”
第68章 chapter68 最甜的草莓。
男人性感苍白的手背青筋暴起。
被他掐紧在掌心里小兔子, 像朵娇艳盛放的血色玫瑰,在暗夜里依旧流淌着最浓郁鲜艳的颜色。
带着诡异又危险的妖冶,诱人采摘。
只要自己稍许用力, 就能把那花瓣碾成粉碎,alpha骨子里最原始的恶劣和破坏力,不受控制地快要冲破他的心脏。
“乖宝,乖宝……”
陆思言不自觉的发着抖,指尖抓紧了男人衣袖,即便意识混乱模糊,也要努力回应:“肖晏修。”
在掌心里不断升腾的热度, 圆滚滚的粉灰色兔子尾巴,盛夏夜里沉闷燥热的风……
每一样,都发挥了最恰到好处的催化作用, 熊熊大火毫不犹豫的点燃他们之间连接的引线。
等待震天撼地的爆炸。
车轮周围及身后,簇拥着大片繁盛茂密的虎头茉莉, 花瓣层层叠叠, 大且紧实。
甜蜜馥郁的芳香,却也完全遮盖不住凶狠散开,四下冲撞的暴躁雪松, 和一点一点溢满而出, 温柔安抚, 张开双臂耐心接纳的清甜佛手柑。
“肖晏修,肖……晏修。”
omega被人用力推进后排车位,蜷缩在座椅缝隙间,后腰硌着安全带的金属纽扣,蝴蝶骨在慌乱间撞到车门把手。
“叮呤哐啷”的仓皇闷响。
让小兔子受到了些被粗鲁对待的惊吓。
他雾蒙蒙的双眼害怕地睁大了,看清自己眼前的男人, 强势侵略的S级信息素,铺天盖地,如乌云过境般。
压制的人动弹不得。
原本也算宽敞舒适的车内空间,突然被缠绕中的AO挤满了全部,完全没有再多一点的活动范围。
连呼吸都得偷着空隙里的氧气。
让人几度窒息。
却也别有滋味。
挣扎间不知撞到哪处,小兔子的网洞丝袜被勾住,“撕拉”一声,扯成碎片。
刹那间的寂静里,陆思言听见肖晏修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黑暗逼仄中被放大的五感,让他似乎也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男人快要拉不住的理智。
强力隐忍过后的爆发才最恐怖。
从车窗外透进来的昏暗路灯光,明明暗暗的摇晃在头顶,让人时醒时醉。
蓝色无尽夏的绣球花,从枝头垂落,抵了两朵在窗沿边,和斑驳光影融汇交合。
水光淋漓的绽开盛放在一起。
像是裹满了晨露和雨雾。
他们结束在肖晏修今年生日的最后十秒钟前,兔子彻底没了力气,连手指尖都抬不起来。
身体软绵绵的倒进真皮座椅里,有些犯困的平缓着呼吸,又突然想起些什么。
于是猛地撑起半截腰背。
泛起红意的眉眼间尽是细密汗意。
“完了,完了,我们还没有吃蛋糕,吹蜡烛。”
男人被他吓了一跳:“……”
还当是什么重要的:“没吃就没吃。”
他本来就不爱吃甜的。
可陆思言却不同意:“那是我亲手做的,特别特别好吃,草莓也是刚摘下来的,很甜很脆。”
兔子伤心了:“早知道应该先吃了再过来的,我们连生日愿望都没许。”
他倒下来:“都怪你。”
肖晏修还当是什么事,男人手臂撑在他脸侧,指腹轻轻抚过omega被汗湿的发梢,然后抬起那委委屈屈的小下巴。
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脖颈。
丝丝缕缕的清甜果香顺着腺体阵阵发散。
alpha指腹轻揉,确切听闻从omega喉间滑出来的半句闷哼,断断续续,如隔靴搔痒般,让男人下定某种决心。
低头狠咬。
缓慢交织着的呼吸,在不经意间猛然加重,陆思言蹙眉喊了声:“疼”。
肖晏修这才抬头,露出獠牙,用手指轻擦过唇角,眸色中闪烁的光亮,隐约带着几分得意。
“吃到了,草莓,很甜。”
他指的是omega脖颈间那枚完整的吻痕。
像盛夏枝头那颗似坠非坠的浆果。
暗红的印记永不褪色。
陆思言反应不及,就这么痴痴地望着自己的alpha,看他俊朗英挺的眉眼,半掩进昏暗的夜色中,心动不已。
时间在这一刻跳到了00:00分。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这个美好难忘的生日。
omega伸手抱住alpha还未散去汗意的背脊,把自己的脸蛋贴在他的肩侧:“肖晏修,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男人脑袋搭下来:“说吧。”
在这个时候求情是最有效的,即便陆思言非常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但他也实在找不到别的更好,也更合适的时间。
omega轻轻推起男人的胸口,要和他四目相对:“我父母想见你。”
肖晏修愣了下:“嗯?”
陆思言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omega父亲得了癌症,他活不了多久了,当初在福利院,认亲结束后,只有他一个人来接的我。”
“在陆家也算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实在是不忍心。”
即便他更爱的小孩是陆时原。
但至少也分给过自己一丁丁点的真心。
“我不是逼你一定要答应他们什么,如果帮助陆家,会损害你的实际利益,你也可以拒绝,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陆思言紧张的话没说完,男人就用食指点住他的唇面,阻止了接下来那些没有意义的生分。
见个面而已。
还不至于要他的omega开口来求。
再说就算是陆思言蛮不讲理的一定要他帮忙,这又能如何。
眼前这位可是他要爱一辈子的人。
别说这么小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抬手撑着。
“好,时间地点你们定。”
肖晏修懒洋洋地倒下来,把陆思言抱进自己怀里,下颌轻轻蹭着小家伙的兔耳朵。
男人的腿太长,伸不出去,只好用脚底踩住紧锁的车门,腿型弯起成拱桥的弧度。
“歇会儿吧,我也累了。”
半梦半醒间是男人把他抱回去的。
等到天亮后,alpha直接从房车出发去的公司,陆思言有气无力的趴在床铺里,拿手机给自己的omega父亲发了条短信。
对方随即回了数十条信息。
每一条都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姿态放的如此卑微,也令人百感交集,愁思千绪。
陆思言打算起床简单洗漱,可谁知刚动了一下,后腰的酸痛牵扯着两条抽筋的腿,
害得他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啊——”
omega轻呼一声,又趴在床上歇了半天。
他们见面约在下午14点,位置在肖晏修公司附近的一间高级茶室里,听说那是沈知晏名下的资产,还特地为他们预留了最大最复古的中式包间。
以“东方美学”为主题。
淡雅的墨色与茶香交织,竹林、池塘、飞翘的砖瓦屋檐,青石板铺开的小路,再搭配一场画龙点睛的暴雨。
自然与人文的意境翻倍叠加。
陆思言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入茶室落座,父母也紧跟着赶来,但在进门之后没有看到肖晏修的身影,还是藏不住的失望。
但又不好发作。
身着宋制服饰的女性omega,进屋点茶都往返六次,足等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有人来。
omega父亲难免焦躁:“言言,要不你给晏修打个电话吧,看看他是在忙还是忘了。”
“要是忘了,也正好能提醒他。”
陆思言安心抿着杯盏中的茶汤:“再等等吧,饿了就挑些别的点心吃。”
他不急不躁地,正要把点单的ipad递给自己的omega父亲,谁料突然重重拍在茶案上的掌心,震得整张桌子都打起颤来。
吓得陆思言和正要接ipad的父亲均是一惊。
“砰”地撞击闷响,似乎连桌子都要被掀翻了,omega父亲捂着心口惊叫:“哎呀,你要死呀。”
陆思面色不佳,也在忍耐,他脸色煞白地盯着眼前那个怒火中烧的男人,看对方横眉立目的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骂。
“外人还说你在肖家受宠,说肖晏修是真心喜欢你,那这是又什么意思。”
“新姑爷晾着岳父岳母两个多小时,天都要黑了,人还不来,给谁下马威呢?”
“他就忙成这样,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解释,还是说你也就跟外头那些暖床的没有区别,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些难听的话早已听习惯了。
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陆思言冷冷地望了自己的alpha父亲一眼,抬手抽出两张纸巾,用来擦拭桌案上溅出来的茶渍。
“天黑是因为下雨,现在才16点整,不过两个小时而已,这点诚意都没有?”
更何况他都还坐在这里,omega语调里完全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地说:“不愿意等就走。”
alpha父亲暴跳如雷,完全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无权掌控儿女的事实:“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他恨不得能扑过来掐断陆思言的脖子。
也站起来打算要那么做了。
omega瞳孔收紧,强忍怒意:“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保证陆时原死得比谁都快,你们陆家的资产,也会立刻,全部掉进姜成泽的口袋里。”
这正是他的alpha父亲唯二在意的两件事情。
陆思言恶狠狠地:“不想等就滚。”
他也在此刻无比的痛恨自己怎么会是这种人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又不爱他。
“得脑胶质母细胞瘤的人怎么不是你。”
这样他就可以没有丝毫不安的和这家人彻底斩断联系。
那样恶毒的诅咒,从眸色里散发出的狠辣目光,可半点没有演的成分,alpha父亲被他这幅不共戴天的气势震住,一时有些心虚。
身旁的太太也埋怨道:“你是不是疯了,冲言言发什么脾气,晏修工作那么忙,他有事情耽误了也很正常。”
“你今天的情绪很不稳定,不如早点回家去休息吧,让我来和他们小两口谈。”
这赶人的意图也很明显了。
要他拉下面子去求这些小辈,尤其还要当着陆思言的面,从来都高高在上,享受极端父|权主义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自己从神坛跌落。
他本就不想来。
更别说肖晏修也根本就不待见他们。
alpha父亲气冲冲的转身,临走前,还当着陆思言的面砸了一只蓝冰花的窑烧茶盏,借以虚张声势。
男人朝他冷哼,像是根本看不起这样,不过是以色侍人的omega,大步朝外。
他刚推开门,好巧不巧,就差点撞在一堵迎面而来高大的身影前,以及余光越过肩侧,看清对方背后密密麻麻,整齐紧跟着的黑衣保镖。
约有二十余人。
这样浩大壮观的声势,也依旧遮掩不住为首那位,周身散发出逼人贵气的alpha。
肖晏修齿尖咬着烟。
男人不偏不倚,正好挡住长辈去路。
他漫不经心地侧目,眼尾上翘,视线微微眯起,嗓音低且沉闷的问。
“岳父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第69章 chapter69 陆思言的陆。
被拉长的尾音, 气息加重。
用最不经意的语气,讲着最压迫人心的话。
语调像是质问,更像是警告。
完全没把对方当做长辈, 只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气势倾压而下,眸色也变得阴沉。
肖晏修指间夹着烟:“进去。”
没有任何修饰,只用最言简意赅的词汇表达,但那话偏偏刺耳,让人听着倒好像说的是:“滚进去。”
陆思言的alpha父亲,猝不及防与他碰面。
五十余岁,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的男人,心里准备不及,周身瞬间蹿满强劲寒意, 身体也僵硬住。
忽然间动弹不得。
世人皆知高嫁吞针。
一如陆时原此前阻拦所言,就算他陆思言靠着那股子狐媚劲, 能攀龙附凤, 他们陆家人也捞不着半分的好。
如今还真是吃饭儿婿坐主桌,岳父岳母站在旁侧给他斟茶敬酒,这话半分不假。
即便心里千万般的不服不愿, 但肖晏修不是陆思言, 这祖宗还轮不到自己来摆架子教训。
alpha父亲立马换了副嘴脸。
“误会, 误会。”
“我是看桌子上的茶凉了,想叫人进来换壶热的。”
“没想到正好碰见。”
“原来是晏修来了,没淋雨吧,路上辛苦了。”
“来来来,快进来,咱们一家人坐着聊。”
桌案上的陶茶壶, 分明还在用碳火煨着,壶嘴的小孔不断往外冒着热气,这是把他当傻子糊弄。
肖晏修冷笑一声。
被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陆时原,挣扎着大喊了声:“爸爸,救我啊,爸爸,救我。”
“时原。”
“时原……”
陆思言的alpha父亲和omega父亲,听见这声音,几乎同时扑过来,他们慌乱又紧张地大声喊着:“时原,你没事吧,时原……”
自从怀孕的事情爆出来后,陆时原就被姜成泽的人直接带走,扣押起来,姜家人放出话说不可能认这个儿媳,更不可能要这个孩子。
姜成泽这个人的手段有多狠辣。
连陆家父母都见不到他。
报警就更麻烦了,有些丑事闹出来,对两家人都没好处,真要撕破脸皮,只会本就严峻的事态只更加雪上加霜。
谁都没想到肖晏修今天能直接把人带过来。
也就短短几日不见,那个omega就憔悴苍白了许多,他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腕上绑着的标签证明了住院手续已经办理完毕。
手术就安排在这几天。
omega父亲声泪俱下:“谢谢你,晏修,谢谢你,时原是我们老两口的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就活不下去了。”
即便肖晏修出手的本意,和他们姓陆的这一家人完全没关系,尤其男人也注意到,自己的omega远远坐着,眸色微垂。
看到这父子情深的一幕,眼底里的情绪完全被遮掩,但放下茶盏时微微颤抖的手,却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心情。
陆思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是的,他本来就不该再有任何期待的。
现场混乱不堪,陆时原被保镖押解着,陆家父母被站出来的安保团队死死拦住,根本靠不近肖晏修半步。
男人的脸色逐渐难看,嫌他们吵的厉害。
陆父率先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忙扶住声泪俱下的太太,温声安抚:“好了,好了,看到时原没事就好。”
“这回多亏了晏修,多亏了晏修。”
omega父亲哭泣着乞求,想要去拉那男人的手:“让我看看时原,让我看看时原。”
他努力挥动的双臂,又被安保冷漠按下。
若不是陆思言还在里边,肖晏修真的会转身就走,alpha不客气的开口:“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男人与生俱来的统治者能力。
让陆家父母瞬间被压制。
陆时原还在孕期,也遭受不住来自其他alpha的信息素攻击,尤其还是S级的,破坏力更大。
现场众人当即冷静下来,不再吵闹。
陆家父母退立两旁,给他让出进门的路。
安保跟随而入,经过陆家父母身边时,顺手把陆时原推进他们怀里,alpha父亲卑躬屈膝的在前方带路:“来,晏修,这边坐。”
陆思言撑着桌案正要起身迎接,肖晏修到他身边,按着自己omega的手背道:“坐吧。”
陆时原踉跄地跟着病重的omega父亲,坐到他们对面,恨的两眼发红,自己越是悲惨,就衬得那一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越发的面目可憎。
凭什么,凭什么,他到底哪点不如陆思言,明明两个人的眉眼也有些许相似,自己的命还要比他更加高贵。
可偏偏情路如此坎坷。
陆思言能拥有那么好alpha,各方面能力都是顶尖,疼他爱他,而自己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得到的标记,怀上的孩子,却要被人人喊打。
陆父添了一杯热茶:“来,晏修。”
肖晏修默不作声地把茶盏递给陆思言,男人面前还空着,陆父面上的笑意还不及收起,抽搐着,只好给他们夫妻俩再倒了一杯。
“都喝,都喝。”
众人终于安静落座,陆时原靠在自己omega父亲怀里,默默流着眼泪。
肖晏修不和他们废话:“我只有一个小时。”
跟在男人身后的律师坐在旁侧,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alpha按住纸页,将条款推到对面。
“你们姜陆两家的纠葛,我也了解清楚了,这是股权转让书,以市价的七折,把陆家产业全部卖给我。”
半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单刀直入。
陆父刚坐到竹编的椅垫上,又立刻弹起来,他没料到陆思言和肖晏修是要这样帮他们的。
这不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吗?
omega父亲顾不着伤心,忙松开拉住陆时原的手:“不,不行啊,我们今天过来,不是想卖公司的。”
肖晏修从容道:“姜成泽那边只要能再拖半个月,你们陆家就会彻底崩盘,到那时候就不是想脱手的事情了。”
“岳父岳母操劳半辈子,到了晚年,也不想成老赖吧,这也是小婿最后能为你们做的。”
“别太感动了。”
“可是……”陆家父母对视一眼。
他们瞧出肖晏修是个不好说话的,于是又把枪口对准陆思言的方向。
“言言,你帮我们说说话啊。”
“其实父母今天过来的本意,是想找你们借点钱周转,再让晏修帮我们给姜家卖个人情。”
“我们陆家还有救的。”
肖晏修神情泰然的把话接过来:“法子不错,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帮你们?”
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大家都是生意人,谈利益的。
陆家父母想起和陆思言的恩恩怨怨,那句“我们是一家人”的理由,也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陆时原挣扎着:“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陆思言而起,是他得罪了姜成泽,才把我们害成这样,他当然有责任要处理好现在的烂摊子。
肖晏修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吓得那个omega立即缩起脑袋。
嘴里却还不知死活的嘟囔着:“本来就是。”
alpha微微挑眉:“是吗?但姜成泽那边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陆时原小声道:“当着你的面,他当然不敢说了。”
在肖晏修面前蛐蛐陆思言。
那不是找死吗?
男人浅笑道:“那我就管不着了。”
omega的父亲向他们求情:“言言,言言,我们陆家的产业,也是从祖辈手上传下来的,不能垮在我们的手里头啊。”
“要是就这么改了姓。”
“让我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爸爸会死不瞑目的。”
肖晏修语调冷淡道:“放心吧,我不至于图你们家这点钱,我们肖家也不缺这些产业板块。”
“我愿意花钱把你们家的公司买过来,还是姓陆,只不过……”
“是陆思言的陆。”
alpha父亲猛地起身:“陆思言,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是不是,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还极力帮我们促成这次会面。”
“原来也是无利不起早。”
omega父亲想去抓陆思言的手:“言言,言言,这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陆思言哀莫大于心死。
omega收回手,回避掉那些无端端给予他期盼的视线,撇开脸:“我都听肖晏修的。”
alpha父亲恨不得把桌子掀了:“卖祖产?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就算是死,就算下半辈子去捡垃圾还债,也绝不可能让你们得逞。”
他怒气冲冲的甩手要走,用脚踢开门,却被屋外密密麻麻的安保人员堵住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身高接近两米彪形大汉,逐步靠近,把他重新逼退回茶室里,无处可逃。
肖晏修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男人不太高兴的开口:“坐下。”
带着命令的语气,由不得他放肆,随即安保人员动手,把陆父硬按回之前的座位里坐好。
肖晏修指节屈起,敲敲桌子:“真当我是来和你们过家家的?”
这份合同今天签也得签。
不签也得签。
之前就替陆家办过一次资产分割的律师,再次礼貌的递出合同和笔:“陆总不要冲动。”
“我们家先生也是看在太太的情分,才愿意提供帮助,再说难听点,你们家这么麻烦的摊子,也真的没几个钱。”
拟惯了大的项目合同金额的人。
倒是还嘲讽上了。
“陆家现在就只有两条路能走。”
“一是趁着我们家先生愿意帮忙,赶紧收点成本脱手,还不算赔的太惨。”
“二是等着姜家拖垮你们,再由姓姜的人来动手收购,但到那时候债台高筑,你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律师耐心分析利弊,循循善诱。
“陆总您是聪明人。”
“应该知道哪条路更好走。”
总之无论归谁,他们陆家都保不住了。
但是姓陆总比姓姜好,只要签了这份合同,至少还能留下一笔养老的钱。
如今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肖晏修看着陆父猛的脱力,面如死灰,也算是得到了报应,就不再与他做过多的纠缠。
总之该是陆思言的东西,他要一分不少的,全部都拿回来。
“岳父大人好生考虑吧,还剩半个小时。”
过时不候。
他也不是来做慈善的,等明天反悔了再找过来,他就能出六折的价钱。
男人转头面向陆时原和他们omega父亲的那一侧:“现在该来聊聊另外一件事情了。”
陆时原还以为肖晏修是来给那姓姜的当说客的,omega态度坚决道:“姜成泽别想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
肖晏修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omega的父亲追着问:“可不管怎么说,姜成泽就没有责任吗?要有多狠毒的心思,才能让他在时原怀孕的时候,还要谋划着如何置我们陆家于死地。”
“又要逼他洗掉标记,打掉孩子。”
“现在陆家如你们所愿,马上也要支离破碎了,而我命不久矣,别的我都不强求,但时原真的就是活该吗?”
“你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上,都还要帮着他们姜家的人说话吗?”
陆思言抓紧了alpha的手:“肖晏修。”
同为omega的性别,洗标记和打孩子这样的行为,他发自内心的还是有几分不能接受。
即便那个人是陆时原。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姜成泽也有错,凭什么他能以伤害另一个人为代价,去换自己的全身而退。
肖晏修察觉到omega的情绪,轻轻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这个问题,昨天我也问过姜成泽,如果是因为两个人的疏忽,无论如何,他也应该负起责任。”
“但据我所知,这个孩子和标记……”
“恐怕都来的不太光彩吧。”
男人拎起手边的茶壶,给陆思言的omega父亲添了一杯热茶,他缓慢抬起头,逼人的视线如大军压境般,又带着几分嘲讽。
“岳父岳母,教子无方啊。”
第70章 chapter70 肖晏修你流血了。
幸好陆思言不在他们身边长大。
否则也不知道要被教成什么样子。
肖晏修冷嘲热讽, 话里有话的说完后,陆时原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双颊瞬间褪去血色, 变得青白一片。
omega父亲的脸色也猛冷下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辈厉声责问,即便什么都还没有听到,但也无条件给予信任,第一时间站出来讨要公道,俨然一副要给孩子撑腰的模样。
绝不允许任何捕风捉影的言论出现。
这让陆思言不由想起自己还在陆家的时候,陆时原刻意陷害,只用只言片语, 就在父母心中坐实了自己在AO关系中的不检点。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辩驳。
都没有一个人肯这样相信他。
十多年前遗失亲生骨肉的亏欠,在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面前,简直是个笑话。
陆思言起身想去洗手间, 想逃出去透口气,却被自己的alpha紧抓着手指, 按在原地。
男人不慌不忙地煮着茶:“还是让他自己回答吧。”
有些话换了外人, 就不方便开口了。
alpha也算是给足了陆时原坦白的脸面,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omega的身上。
陆时原不由心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用了些催化的药剂, 让那个男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彻底失控的给了自己标记和孩子。
尽管对方清醒之后大发雷霆。
还想方设法的让他付出等同的代价。
但陆时原都不后悔。
他是为了保住陆家的利益, 才忍气吞声的在姜成泽身边周旋了五年,结果那个男人说腻就腻了,要和他分手,还要对他们陆家赶尽杀绝。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陆家活不下去,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死, 都死。
自己不死,也要活着膈应他一辈子。
那个姓姜的只要有了私生子,消息传出去,日后就别想再靠联姻翻身。
各大世家有头有脸的omega,都会对这种人渣避之不及,他这辈子都别想高娶,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养老吧。
甚至更过分的,是两个人还在床上亲热时,那个alpha就极尽羞辱的掐着自己的下巴,视线上下反复的轻佻打量着。
“眉眼间的风情确实差了点。”
“但可惜,陆家另一个已经是肖晏修的了。”
“我也只能在你身上凑合凑合。”
狗男人出言不逊,陆时原却也忍下来没发作,想他姜成泽算个什么东西,自己跟他不也是勉强?还谈什么真心?
他们两个人什么锅配什么盖,谁也别嫌弃谁,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
要是可以,他当然也想去钓肖晏修、沈知晏这种级别的太子爷,可正是因为对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清晰的认知,陆时原才没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姜成泽不过也只是自己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他究竟凭什么,又哪来的自信要这样侮辱、伤害自己?
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和其他omega卿卿我我,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都敢挑衅到他的脸上来。
真当他陆时原是好欺负的。
纵是自己千疮百孔,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可实际肖晏修想和他们算的并不是这笔账。
“姜成泽被你下套之后,立刻就去医院查过血,他体内有两项指标异常的高,而这份证据,也足以证明你的手脚不干净。”
陆时原咬牙拍着桌子:“那你让他报警好了,我问心无愧,这件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反正他们陆家也成了这个样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将姜家不嫌丢脸,那就继续折腾,自己有的是时间陪他们。
上热搜上头条,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成为二代圈子里的笑话。
姜成泽怎么渣怎么坏,自己一桩桩一件件,一字不落的全都要给他抖落出来。
陆时原两眼通红地和男人对峙。
直到肖晏修从律师手中接过另一份资料,再用力拍到那对母子面前。
“姜成泽当然不会报警了,但是我会报。”
可alpha出于什么理由要做这件事情呢?
在场众人不由自主的都愣了下。
帮姜成泽出头?
他们两个人之间显然还没到这种交情。
何况就算要报警,也得师出有名吧,总不能两片唇瓣上下一碰就要做这些无缘无故,又吃力不讨好的事。
陆时原大脑疯狂思索,自己究竟还做过什么留下把柄的事,结果不经意瞥见那份白底黑字的文件资料里,赫然写着。
“患者陆思言。”
“抑制剂过敏,FQ期紊乱。”
“数次危及生命。”
如此久远的病历,怎么会……
那些恶的记忆奔腾汹涌的倒灌而来,陆时原身体猛地脱力,重新跌坐回藤椅坐垫里。
他顿时惊出满身冷汗。
不,不,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说不定是作假的信息,故意来诈自己开口的。
陆思言离开陆家这么久,血液里残留的药性早就挥发干净了,即便身体受到损伤,没那么快恢复正常,可也绝对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稳住,他一定要稳住。
肖晏修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教养,才拉住自己没把那几页纸扇到面前的omega的脸上。
“这是我太太从小到大,所有的入院病历及体检报告,真就那么凑巧,所有的指标异常都是从回了你们陆家开始。”
从第一次FQ就那么兵荒马乱。
混乱的周期,无法使用药物缓解的过敏体质,每一次都咬牙硬抗的欲,频繁进出医院成了习惯,让未经人事的omega以为这一切都本该如此。
omega父亲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那怎么可能,言言每次FQ期严重,都是我和他爸爸都亲自送他去医院的,医生从没和我说过……”
肖晏修阴沉沉的调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问你们最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啊。”
如果不是他胆大包天的瞒着。
让所有人都以为陆思言只是身体不好。
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又不能使用抑制剂舒缓,才会造成那样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情况。
omega父亲抓着他的手:“时原……”
没有半点责怪的语气,反而期盼着他快些否认:“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会害言言的对不对。”
陆时原只仓皇半秒,便强硬地抬起头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就算陆思言之前看病,留下过那么一两张指标异常的血检报告,那又能如何?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FQ期的信息素紊乱,而造成部分身体机能的损伤来解释过去。
谁能站出来指控他,谁能?
肖晏修掌心紧按住桌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带进来。”
茶室大门开合。
一道消瘦的人影被安保重重推倒在地。
砸出“嘭”地闷响。
陆思言看清眼前人,吓了一跳:“今楚?”
omega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再见过这个人,和他一样发出惊叹的人还有陆时原:“今、今楚?”
他们两个认识?
肖晏修简直被这帮人气得肺都快炸了。
脏,实在是太脏。
即便用药这样的手段不算罕见,但接二连三,频繁在自己身边出现受害人后,男人不得不起了疑心,再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简单调查了一下。
结果发现那两个人早有勾结。
今楚最近被肖晏修起诉的债务缠身,无可避免的憔悴,也消瘦了好大一圈,他趴在地上挣扎着求饶:“晏修哥哥。”
肖晏修的视线冷冷瞪过来:“说。”
今楚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害怕的缩着脑袋。
当年他有心做局,想嫁入豪门,却不料被人狠狠警告,又得知对方早有心上人,于是动了点法子,查到了陆思言的存在。
得知情敌竟是云京陆家走失多年的小儿子。
他们陆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大户,想高攀肖家还不够格,可始终是比自己这个小渔村里出来的,要体面多了。
肖晏修只要想娶,随随便便找个理由,都能抱得美人归,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
今楚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要争要抢的心思还蠢蠢欲动着。
因为动不了肖晏修,所以只能把目光放到陆思言的身上,可那个alpha把自己的omega保护的太好了,他完全无法近身。
仅以那男人安排的暗线力量。
但凡自己今天敢在陆思言的眼跟前露个面,不出三分钟,肖晏修的巴掌就会紧跟着,毫不犹豫地扇在他的脸上。
今楚不甘心。
他绝不可能把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拱手让人,他要拼,要斗,哪怕自己动不了手,也要找到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和陆时原简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只不过初初想要用那种药去害人时,陆时原还有些迟疑:“这些东西一进医院,不是全部都得被查出来?到那时候我吃不了兜着走,被发现就全完蛋了。”
今楚安抚他:“放心吧,国内没有这种药,连在国外都是禁用的,我拿货的渠道很隐秘,就算进了医院,也只能查出有两个指标异常的高。”
“但omega在FQ期,那两项激素本身也要升高的,陆思言又用不了抑制剂,没办法使用药物压制舒缓。”
“偶尔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奇怪。”
“医生不会发现的。”
“大不了以后你陪着去医院,能不做血检就尽量不要做,再补充一句他从小就这样,FQ期就是比别人的要更加严重,熬过去就好了。”
“只要不惹出人命,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除非真有人吃饱了撑得去查他所有的入院病历。”
否则都不会被发现的。
陆时原拿着那药片,半信半疑,当天晚上回家就磨了一片放进陆思言的牛奶里,引发了对方一次来势汹汹的FQ期。
直接把人送进急诊室,效果显著。
对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做恶的兴奋感,俨然遮盖了良心里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紧迫与慌乱。
再之后,只要陆思言有丝毫让自己看不顺眼的地方,陆时原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看着他备受折磨,要死不活的模样。
简直是自己最佳的解压神器。
今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被肖晏修收拾的够惨了,他不敢再反抗:“是我们做的,都是我们做的,晏修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放过我。”
陆时原气得拿起茶盏就砸在他头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今楚额间顿时鲜血淋漓,他痛哭流涕道:“我们拿货的渠道已经被沈知晏找到了,陆思言每一次入院的血检报告,也都在他们的手里,我要坐牢了。”
“我要坐牢了。”
不,不可能。
他不会坐牢,不会。
陆时原几近癫狂的扑过去:“你当初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我也是被蛊惑了才会这样。”
“所有事情都该你负全责。”
“你负!!!”
那些零零散散的对话,互相推卸的责任,乱七八糟的逻辑和思维,也能让人简单拼凑出一段阴暗又恐怖的事实。
证明有一个人的的确确在无辜被害。
陆思言的omega父亲没有办法再继续听下去,那几段被剖开来的罪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自己心上。
他动手分开了缠斗在一起的今楚和陆时原,巴掌高高举起,也狠狠甩在了自己疼爱半辈子的儿子脸上。
那震天的响动把陆思言都骇得僵住了背脊。
omega完全来不及消化这么多的信息量。
所以,他的FQ期不正常,是因为陆时原一直偷偷摸摸在给他吃药,才害得自己频繁在公共场合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这些药,又是今楚千里迢迢,想方设法运回国内来,就为了害他。
他们,就为了害他……
omega父亲抓着自己最爱的儿子的手:“时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你怎么能……”
“你给言言道歉,立刻给言言道歉,你是哥哥,你怎么能害自己家里的人。”
陆时原视线迷糊,倔强的嘴角都咬破了,淌出血来,他喃喃自语地摇头:“不,不要,我没错。”
是今楚害的,都是今楚害的。
是他那边拿药的渠道没瞒住,才导致这件事情被人整桩拔出,他这边做的完全天衣无缝,没露出任何马脚。
是今楚,都是今楚。
今楚才应该去坐牢,凭什么他也要去。
omega父亲肝肠寸断地拉着他:“你道歉,你道歉啊,是你做错了,你给弟弟道歉,求他原谅你,让他放过你不要送你去坐牢。”
“道歉啊时原,道歉啊。”
“我们家言言他最心软了,你又是他血亲的哥哥,只要你肯低头,承认错误,他不会跟你计较的,不会的,你快道歉啊。”
“爸爸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坐牢,不能,算爸爸求你,求你,你道歉,你快道歉啊。”
“你道歉了他就会放过你……”
肖晏修忍耐到了极致:“够了。”
男人猛站起身,手里捏碎了一只琉璃茶盏,扬手将碎片恶狠狠地砸在陆思言的omega父亲脚边,碎片散落一地。
暴戾的攻击,吓得那个omega长辈满脸是泪的猛闭上嘴,眼底仓皇惊惧,又迷茫的望过来。
按了一下午的桌子,在这一刻。
终究是被人动手掀翻。
桌案上的碳火,茶杯茶壶,点心瓷器,稀里哗啦全撒了一地,放眼望去尽是狼藉。
所有人都来不及再哭闹,只仓皇向后闪躲,生怕被这顶级alpha的怒火殃及。
陆思言也紧跟着站起身来,他着急地拉住自己alpha的手:“肖晏修,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