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第23章
通话音质很清晰,谢铮也没特意背着人接。谢铮知道刚刚那通电话的内容基本上都被路鹿听见了。
谢铮拿了根烟,没急着点燃,手指细细地摩挲。
他突然问路鹿:“觉得我奇怪吗?”
路鹿轻轻摇了摇头。
“要是我和你说,我曾经一闻到别的a的信息素就想吐呢?”
十九岁的时候他分化,但和别的a不一样的是,他不会被o的信息素吸引,反而想要征服其他的a。
信息素互斥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来自其他alpha的信息素把他灼烧得全身疼痛,呕吐不止。
谢铮把那颗烟叼在嘴里,笑了:“我妈看不下去了,把我送医院。检查说是,什么来着,哦,信息素受体失衡。”
话虽是这么说,身体却是老老实实的从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套上,遮住了那一大片白到晃眼的皮肤。
“接着。”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就抛了过来,谢铮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
等他看清手里的东西的时候,眼里无法抑制的喜悦踊跃了出来,连带着他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如实质性般有了一丝欢呼雀跃的意味。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包装盒了,打开一看,果然是他最喜欢吃糖果。
他的心突然觉得有点暖暖的,有一片羽毛从上面滑过,带起一阵心痒。
哪怕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的这个斗了大半辈子的死对头,明明不爱吃甜食,身上却总是带着糖,毫无例外全都是给自己的。
他扭头撇了撇嘴,轻轻哼了一声,“看在它的份上,这次的事我就原谅你了,不过检讨书还是要你帮我写,这点你没得逃。”
路鹿知道这人是彻底的不介意了,勾了勾嘴角,拿上换洗的衣服也进了浴室。
在太阳底下暴晒他也出了很多汗,身上一直都有一股黏腻的感觉,再不去洗,等会某人就要嫌弃了。
趁着他去洗澡,谢铮也没闲着,他盘腿坐在床上,大脑飞速运转理着重生后的很多事。
为什么路鹿会来C大,按照上一世的发展他应该在A大报道了才对,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原先的事件脱离了轨道?
还有自己的腺体,谢铮轻轻摸了摸脖子后面,今天在小吃街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信息素压制下也只是出现了轻微的刺痛感,并没有上一世临死前那种痛不欲生那么严重,说明现在他的病还有得救,完全可以改变命运。
现在自己还可以体验一下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东西,或者是弥补他躺在病床上那段时间的某些遗憾。
但那份庆幸并没有维持多久,谢铮沉了沉眼眸,除去路鹿,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人或事物也跟着发生改变,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应对?
要是跟别人坦白自己重生这么离谱的事,对方不仅不会信,可能把他当成傻子一样。
毕竟这太天方夜谭了。路鹿,你完了,给老子等着。
怕自己干不过他,谢铮还特地去店里买了伸缩棍,只要一摁那个按钮,一根一截手指长的棍子就能够瞬间伸长,高度可达到一个成年人。
他不是易感期吗,那他就用这根棍子把他敲晕,直接在睡梦中度过易感期。
省得在别人面前发。情。
此次回家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谢女士都没有说,像她这种大大咧咧的人,估计不出半天,方圆十里都知道他回来了,绝对得瞒着她。
不过他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他们夫妻俩都不在家,只有管家和几个阿姨在这栋宅子里。
听管家说,谢先生把公司的所有事务能提前的就全都完成,完成不了的都推迟了,就为了带上谢女士出去旅游,留他们几个人在别墅里守家。
谢铮了然,这确实会是夫妻俩能干出来的事。
他把行李箱交给阿姨,吃了一口放在客厅桌上的草莓,含糊道:“别跟我爸妈说我回来了,我办点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管家点点头,立马去吩咐其他人注意保密。
路鹿家里肯定没啥人,在易感期的情况下家里恐怕只剩下一个beta阿姨在照顾他。
谢铮摸了摸口袋里的伸缩棍,在心里计划着要怎么收拾那家伙。
几分钟后,他就站在了路鹿的家门口犹豫了好久。
他总感觉这个伸缩棍有点不太保险,要是路鹿再来一个信息素压制,他估计还没使出这个棍子,人就先被放倒了。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面前大门突然打开了,让谢铮一时慌了神。
出来的正是照顾路鹿的阿姨,她身上还系着蓝色格子围裙,手里提着几袋垃圾,看样子是正准备出门丢垃圾的。
阿姨显然也是认得谢铮的,见到他也是颇为惊讶,“谢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来找路鹿玩的吗,他正在楼上呢,你直接上去就行。”
她甚至还小心叮嘱了谢铮,“这孩子的易感期还没过呢,脾气多少有点不好,你包容一下他。”
这个阿姨在路家干了六年多,也算是看着他俩长大的,这俩人经常小打小闹她都见过,但那些恩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多少点不让人省心。
还没上楼呢,他就率先闻到了那股信息素,这让谢铮不禁有些皱眉,感觉心中那种躁动感也要跟着被带动起来了。
他闻到了浓烈的龙舌兰,就像是一杯刚调好的酒,准备引诱使人沉醉。
是他的信息素。
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瓶清新剂,往自己喷了几下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越是靠近,信息素的浓度就越来越深,他们盘踞在房间的周围,像是向外人警告不准靠近领地一样,危险至极。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的手敲响了路鹿的房间门。
“咚咚咚。”他敲响了第一次,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又再次敲响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
奇了怪了,他记得阿姨说路鹿一直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过,而且这周围的信息素浓度可以证明路鹿在里面。
难不成他睡觉了?
可这也不对呀,处在易感期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精力,精神力亢奋到可以两三天不睡觉,尤其是路鹿这种顶级Alpha,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力更大,精力更强才对,不可能睡觉的。
试探性的开了一下门把,意想不到的是,门开了。
房间里比外面还要浓郁数倍的信息素争先恐后的扑面而来,更让他的呼吸一滞的是,房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赫然是路鹿!!
来不及思考,谢铮立马就冲到他旁边,“路鹿!”
他一开口,声音里竟然带着一股颤意,他整个人心都快吊起来了,替他撩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发现他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怎么也叫不醒。
谢铮摇了摇他的身子,整个人跪在地上俯身用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在听到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之后松了一口气。
知道他还活着,谢铮拍拍他的脸,一边试图叫醒他,另一边还颤抖着手拨打电话求救。
他咽了咽口水,尽力组织语言:“喂,是医院吗,我们这边有个人因为易感期昏了过去,这边的地址是……”
打完电话,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看着路鹿,心底的慌乱渐渐蔓延,他突然间害怕那个整天找他麻烦的人会在他面前失去生命,从他眼前彻底消失,离开这世上。
这样他会孤独的。
他艰难的喘了一口气,撑在地上的手渐渐握紧,指尖攥的发白,整个人慌的要死,无法静下心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起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场景,虽然这个人很讨厌,但他在某种程度上,也充当了哥哥的身份陪着他度过了整个童年。
要是他没了,那他往后人生,肯定少了几份色彩,变得黯淡。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点哽咽,“你醒来吧,咬我一口那事我不怪你……”
易感期他也有,他也知道那个时候有多难受,脾气暴躁是正常的,想找人发泄一下自己的信息素他也想干过,现在想通了,他连刚刚生的那点气都消没了。
他从没有想过路鹿信息素竟然会躁动的如此强烈,那他以前都是怎么忍过来的?
带着心疼的念想,哑着嗓子看着躺在地下双目紧闭的人,“如果你还醒着的话,可以再咬我一口,这样会不会好受点?”
至少别丢下他一人,他会难受的。
剪不断,理还乱,谢大少爷整个人头都大了,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整个身子往后一倒,盯着天花板发呆。
路鹿一出来就看到这人头发都没干就躺在床上,气笑了,但他什么也没说,翻出自己的吹风机,爬上他的床怼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猛吹。
反正吹风机是充电的,不需要插电,方便他作案。
措不及防被贴脸开大,谢铮几乎整个人都要炸毛了,懊恼之下,他下意识的一脚踹过去。
路鹿往旁边稍微侧了侧身子,反手握住他的纤细的脚踝向下一拉,拖动着对方自己向靠近。
“你干嘛?还不快给我撒手。”他想抽回自己的脚,然而对方却死死的握住,路鹿的手掌心很暖,脚踝处的皮肤像是被火烤过般有些发烫。
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多少有点暧昧了。
他也不敢再动了,索性带着赌气的意味,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路鹿知道这小祖宗的脾气快上来了,再不放手估计要哄上老半天,于是他便松开了手。
“你头发没干,你看,床都被你弄湿一小块了。”
“你被我妈附体了?”
看来以后得小声点了,不能吵到这位老大爷休息。
寻着之前的记忆,他领完东西很快就走了。
在路过奶茶店的时候,路鹿突然停了下来。
谢铮走着走着发现肩膀旁边的人不见了,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人杵在奶茶店门口,“你干嘛?”
“等我一下,如果太热的话,你可以先回去。”
就这点温度还热不死他谢铮,秉持着作伴的心思,他拉了一张椅子就在奶茶店门口翘起二郎腿等他。
那气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一杯大杯的薄荷奶绿,少冰,再加一杯柠檬水。”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有些不耐烦的人,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最好是做快点,有人想快点回去。”
店员是个娇小甜美的Omega,她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坐着的那位帅哥,听他这么说,立了马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按耐住一直上扬的嘴角,立马转身给他们做奶茶。
谢铮半眯着眼,单手撑在桌面上,一直盯着前面有些生锈的桌角,另一只手的手里还不停的抠着装军训服的袋子。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这两杯饮料并没有让他等很久,他拿上那杯奶茶就缓缓走到他身边,看着谢铮昏昏欲睡的样子,路鹿多少起了点坏心思。
那杯薄荷奶绿很冰,杯身因冷气而凝出了水珠,他微微勾起嘴角,直接将它贴在对方的脸上。
左脸部冷不丁被冰冷给刺激到,这下困意也彻底消散了,谢铮不悦地扭头,语气里面上危险的意味,“我看你是三天不打房上揭瓦了。”
“喏,我们该走了。”他把那杯薄荷奶绿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随后向他招了招手,“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坐着的话,我也没意见。”
张雪意的声音又压低了一截。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果你的确有被插/入的性行为,那结果就没有出错……我过来,就是想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你,换成别人,你只会觉得他们在开玩笑。”
谢铮匪夷所思地看着那两张生殖腔的对比图,左侧alpha的生殖腔明显小了一圈,位置也更高一些。
他说:“…………其实我也觉得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张雪意走后,谢铮垂眸看着那份报告单。
孕11-16周的那一栏被人打了个对勾,证明他孕已经足三个月,不超过四个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四月份?
那时候他才刚和路鹿确认关系!
那个时候就已经……了??
怎么可能?!
谢铮心里清楚张雪意并不是会胡言乱语的庸医,但这个答案实在太荒谬,让他有一种此时此刻正在做梦的感觉,整个人仿佛悬在太空中,轻飘飘地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谢铮下意识拧着眉头看向路鹿,路鹿的目光正等在那里。
“谢叔叔,”
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不知道其中究竟掺杂了什么情绪,但声线清晰,很有条理:“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医院,再做个检查。先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第 24 章 第 24 章
第24章
老田把车一路开到最近的医院。
进入到医院之前,谢铮脑子里不断地徘徊着同一句话。
他,谢铮,怀孕?
他?谢铮?怀孕?
这几个字并列排在一起,谢铮想着,自己都觉得想笑。
产科门诊前有不少人在排队,a和o,a和b,b和b,大多数是两个人一起来,也有带着孩子或是单独挺着大肚子来做检查的,谢铮和路鹿一出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咧嘴哭的小孩都不哭了,咬着手指头偷偷看,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两个a会出现在这里。
谢铮解开两枚扣子,在椅子上坐下来,长腿交叠在一起,不像是做检查的,更像是来找谁寻仇的。
“走吧,别站在原地耍帅了。”
走在路上,谢铮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跟这个死对头选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专业,为什么他俩会安排在同一个宿舍?
C大的宿舍是按专业来分配的,一般情况下一间宿舍四个人都是同专业的,这样不仅有课的时候可以互相提醒,在小组合作的时候也方便交流。
可自己选是计算机系的,路鹿是经济学,他俩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才会分配到一起?
谢铮看了看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很诚实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路鹿眸子微颤了下,有意无意的看向旁边,避开他探究的视线,“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们专业多了一个人,我们专业也刚好多出了一个人,所以被安排进了混合宿舍。”
未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俩可以说是幸运儿,毕竟那么大一间宿舍就我俩住。”
这回谢铮沉默了。
路鹿这人可以说是个三好学生,不仅有洁癖不说,作息时间堪比老年人,早睡早起,甚至有空的时候还出去晨跑。
自己一般晚上打游戏都会开麦说话,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会大声骂队友,不停的问候对方的祖宗。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敢在宿舍吵吵嚷嚷,路鹿肯定会下一秒把他赶出宿舍不让他进来。
谢铮光是想想就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宿舍里并不怎么隔音,他甚至还能隐约听到谢铮在里面哼着歌。
想起了这小祖宗刚刚在楼下说过的话,路鹿叹了口气,胡乱的抹了把脸就下床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方盒。
盒子不仅精美,上面还刻着许多英文,不用想,这一盒糖果肯定非常昂贵。
路鹿指尖微动,打开了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堆青绿色的薄荷牛奶糖。
小时候的谢铮唇红齿白的,长着一张稚嫩又张扬的脸,让他起了想挑逗的心思,但最终是不小心弄哭谢铮,他就拿着这种糖,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哄着,企图讨好。
哪怕多年以后长大了,这招依旧管用。
想到这,路鹿轻笑了一声,眼里尽是温柔。
这小祖宗还怪好骗的。谢铮没回他,不过他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是三人组队,开麦是不可避免的,当路鹿一开口的时候,原本还吵吵闹闹的李浩轩瞬间就不敢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生怕吵到这位大神。
看来以后打游戏的时候就拉上路鹿,耳根子多少就能清净一些。
进入预选分路界面,谢铮首先选择的是自己的打野位置,这个位置不仅能c,也方便他收人头,秀自己的操作。
李浩轩他就更不用说了,万年射手一枚,从来不拓展自己的分路,换了其他位置他就等着被撅的命运。
剩下的几个人没选,单从他们挂着三个的常用英雄来看,他们绝对是中路跟对抗。
在五楼的路鹿只能被迫补位辅助。
当李浩轩拿出自己的卤蛋的时候,谢铮瞬间就觉得这把游戏凉了一半。
不是他搞的英雄歧视,天生自带媚体的卤蛋,对面打野的小零食,中单必抓的对象。
看来他这把他得多去发育路逛一逛,不然这个鲁班真的肥不起来。
路鹿看着自己的英雄池犯了愁,因为他基本没玩过辅助,要不是之前做任务的时候玩了几个辅助,熟练度有了几颗绿豆子,不然他真的什么都玩不了。
在万众期待之下,他选了个瑶,拿着神鹿少女皮混迹在一堆粗糙的汉子里,成为一股清流。
谢铮笑着打趣他,“可以呀你,到时候你的瑶妹挂我头上,保证带你来个金牌辅助。”
路鹿没说话,默默的把治疗换成干扰,方便他越塔杀人。
他跟路鹿都是擅长玩打野位的,偶尔跟他双排的时候路鹿都会自动补位到对抗路,拿着一手脆皮元歌跟对面拉扯。
他俩双排得多了,路鹿的熟练度也渐渐有了一个粉红色豆子,拿出来看也算是有排面了。
但他真的没见过路鹿玩辅助,他总感觉下路即将会爆发人头,然后躺着两具尸体。
正在帮中路抢线的路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为“尸体”行列了,看法师差不多清完线的时候,他就往河道那边靠了靠,发了个红开的信号。
红开抓下,抓的就是那只小卤蛋。
李浩轩自然知道这一点,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退回到塔下清兵线,能苟则苟。
瑶一直在河道的草丛边给他占视野,尽可能的帮他防着。
路鹿虽然说没有在排位上玩过辅助,但打了这么久的王者,他对辅助的操作多少还是知道的。
谢铮玩的是刘备,刷野速度比对面快,所以事先在发育路河道的草丛里蹲着,等着对面的曜一来他就进场收割,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对面刚冒头就跟蹲在草里的路鹿跟谢铮抓个正着,谢铮毫不留情直接一套带走他,顺便再收割了对面射手的人头,给了自家射手一点喘息的机会。
路鹿在这一波之后就跟着谢铮,美曰其名“跟着打野有前途”,随后便抛下小卤蛋一个人在发育路自生自灭。
卤蛋眼睁睁的看着他俩扬长而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个人在塔下缩着瑟瑟发抖。
这游戏真的是越打越憋屈了。
鲁班憋不憋屈谢铮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爽了,路鹿一直在给他刷盾,每当有人残血要逃的时候,他的一技能都会恰到好处的控住,让他方便收人头。
在游戏进行到中期时,局势变得胶着。敌方团队开始针对我方的辅助英雄,试图打破我方的组合。
毕竟盾快没的时候,他得跳下来刷盾,对面就抓着这个空档切死了他好几次,同时自家射手那边又传来了被击杀的播报。
他们这边渐渐向逆风倾斜。
此时路鹿的声音在麦里响起,也给众人发了个信号,“我出了救赎,可以准备一波团战了。”
对面的核心输出英雄是敌方的刺客和射手,他们凭借高超的爆发伤害和闪现技能,对谢铮他们的后排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必须得切死他们,不然自己这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关键时刻,己方王昭君预判对面的走位,成功的冻住了三个人,随后接着大招,将他们全部人都压成残血。
由于王昭君的经济不够,输出的伤害并不能完全带走他们,但是谢铮可以,他绕后切死了站在后面的射手,同时也成功带走了残血三人组。
对面剩下的一个人也被自家对抗一套带走,成功团灭。
谢铮他现在喜滋滋的,四杀到手,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嚣张,不停的站在他们的尸体上面回城嘲讽,还秀图标。
就在他正准备在尸体上跳一段舞的时候,一段语音响起了,正是挂在他头上的瑶发出的。
谢铮很快就洗完了,他没拿什么衣服进去,就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膀子大大咧咧的出来了。
从他打开浴室门的那一瞬间,一阵温暖的水汽传了出来,带着一股清幽又香甜的花香味儿随着当事人的走动弥漫了出来,似是花朵伴随着藤蔓逐渐延伸。
路鹿的鼻翼动了动,尽管天性使他有些难受,但不得不说,谢铮的信息素是真的好闻,并且还是花香类的,张扬却不霸道,这在Alpah中是很少见的。
谢铮的头发还在滴水,有几滴水珠落在锁骨上,顺着皮肤又继续滑落,因为从小娇生惯养,他的皮肤白的晃眼。
当事人丝毫不在意,只是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干毛巾,随手擦一擦头发就行了。
路鹿突然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他努力压下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哑声道:“你咋不穿衣服?这宿舍里面可是开了空调的,你刚洗完澡小心着凉。”
谢铮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随即露出一副欠扁又挑衅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样,跟我妈有的一拼了。”
谢铮没好脾气的望着他,却什么也没说,拿上那杯奶茶,就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
撕开吸管的包装,插进去之后他浅浅的喝了一口。
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甜味在舌尖迸发,谢铮满意地眯起了双眼。
唔,还挺甜,不过味道比之前他喝过的还要好喝些,他愿意给个五星好评。
路鹿看着他这副享受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笔他的喜好。
在他俩离开店门口后,那位Omega店员立马掏出手机,调整好角度后将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拍了下来,随后发到她们的Omega大群里。
谢铮咬着他的耳朵:“老公,孩子都有了,不差这一次了。”
路鹿还是第一次听到谢铮这样黏糊又甜蜜的声线,他几乎溃不成军,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拧着,有点疼、也很舒服,是让人上瘾的窒息感。
他很想用力地占有谢铮,看他因为自己流出生理性的眼泪,看谢铮因为自己变得很舒服,很舒服。但他最终还是保留了理智。
他抬手去按谢铮的小腹,想感受到里面的另一条生命的存在。
谢铮不知道路鹿在想什么,只觉得路鹿他按的地方很奇怪,胸腔下方一点的位置上,谢铮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知道这个地方,就在昨天,权威的张医生举着手机亲自教的他。
生殖腔,alpha的生殖腔。
路鹿在按那里。
柚子味的信息素将他包裹住,谢铮的皮肤感受到疼痛,诡异的感觉涌来,谢铮发出颤抖的声音:“……手拿开!不行,真的不行……”
路鹿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自己搜索到的新闻,a和a怀孕生子,记者在标题上用了很多感叹号,还用了“奇迹”这个词语。
奇迹真的存在,它真的发生了。
谢铮真的要留下他们两人的孩子。
谢铮日记
[十二年前]
睡吧,米团
第 25 章 第 25 章
第25章
路鹿清理了被两人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听到谢铮说:“点个外卖,你吃什么?”
“别吃外面的了,我来做吧。烧个排骨,煮个粥,怎么样?”
路鹿的语气是明晃晃的诱惑,让谢铮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正在怀孕,需要小心对待的人。
操,别扭死了。
谢铮说:“随便。”
上次路鹿带过来的食物有的被吃掉了有的坏了,路鹿看了一眼也没什么能用的,索性出去买。
好在谢铮家楼下就有商超。
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谢铮心里也不好受,他叹了一口气,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坦白就坦白吧,顶多就是让他多占点自己的便宜,咬一口也没什么的。
就是多少有点疼的厉害。路鹿接过本儿。
一排规规整整的小楷,写的很不错。和他同桌字迹嚣张的草书是两个极端。
他随口问:“他经常逃课老师不管么?”
“管什么啊,我要是能考出那个成绩我也随时走,反正家里也没人管。我们铮哥那真是一中的传奇,多少年才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钱小羽话还没说完,这位“一中传奇”就从后门晃了进来,钱小迷弟立刻闭上嘴,献上崇拜的目光。
路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谢铮和他差不多高,将近1米9的身高走近了压下一片阴影,黑发略微挡着眼睛,看不清情绪,右手一下一下单手点着手机屏幕,白色耳机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他懒洋洋地走到座位旁边,看也不看伸腿用脚尖勾出椅子,走进来,又伸腿勾回椅子,靠着坐下,从始至终眼神没离开过手机。
“铮哥,生物老师又让你写检讨,这回是五百字,”钱小羽对打扰一中传奇玩手机这一高危行为毫不在意,甚至伸出爪子扒拉了传奇的胳膊一下,“英语老师刚发了三张卷子,要我狗命,我今天放学点灯熬油也只能写完两张啊……”
传奇又按了半天屏幕才抬起头,摘下一只耳机,从兜儿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袋酸奶扔给他,“知道了,明早借你抄。”
钱小羽接过酸奶,欢天喜地地冲路鹿挤眼睛,意思很明显。
我说铮哥人好没错吧!
确定?
路鹿冲他笑了下,转头看向谢铮,眼神热烈。
收到他的视线,谢铮伸进兜里的手很明显地顿了顿,也看向他。
对视间空气安静又不失尴尬。
钱小羽都看不下去了,一脸着急。
路鹿觉得钱小羽都快把手伸进谢铮兜里抢过酸奶递给他来证明“铮哥人真的很好”了。
“我就买了一袋儿。”谢铮礼貌地假笑。
“我看起来很馋么?”路鹿笑得更礼貌。
“那倒没有,”谢铮从兜里掏出另一袋酸奶,撕开口叼在嘴里,继续假笑,“但我看起来一定很穷。”
不过这问题也不大,他忍忍就过去了。
过一天的舟车劳顿他也困了,上眼皮跟下眼皮总是想来个亲密接触,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晕乎乎的。
反正路鹿也没有苏醒,那他就先眯一会儿吧,随即便趴在他的床边睡下了。
然而他刚睡下没多久,床上的人便睁开了双眼。
其实他在谢铮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渐渐的恢复意识了,但是眼皮很沉,他一直都睁不开双眼,直到现在他恢复了力气才苏醒了过来。
自己的手背上有一个针孔,估计是镇静剂。以他现在的情况,任何抑制剂都起不了作用,能起作用的也就只有医院专属的镇静剂。
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瞒不下去了,老爸老妈那边估计又要担心他了,更死的是在他最糟糕的时候被谢铮给撞见了。
这人估计又要生好久的气了。颅内高|潮么。
路鹿没忍住低笑出声,这话如果说出去,一百倍奶茶都救不了他。
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直到手里的烟燃尽最后一点才按灭扔了出去。
昌盛小区是个学校对面的旧小区,房子装修什么的也都延续八十年代的风格,处处透着让人心慌的破和旧,但好在还算干净,没有四处乱窜的小生物。
房子是路鹿刚租的,住进来的太匆忙还没什么布置,一室一厅一卫,六十平,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三人床,窗帘被褥都是他昨天现买的。
和家里的跃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自由。
自由……
十八年里他最渴望的东西,现在终于拥有了,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甚至没什么惊喜,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传达“新鲜感”的那根神经很早就被连皮带骨地拔掉了,他现在像个没见过世面也不期待世面的废人。
有句歌词写得很贴他现在的处境——没有尝过甜头的人突然吃糖就是苦。
他嗤了声,脱掉外套,走进浴室。
房子热水器还是老式的,他出门前插上电,现在刚好烧热,洗了个热水澡才觉得心情舒缓了一部分。
他躺到床上,手机屏幕亮着,点开是段酒的未读消息。
段酒: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段酒:学校怎么样?
段酒:我看了你现在这个学校的资料,还算可以。
路鹿擦着头发,单手回消息。
路同学:学校不错,民风淳朴。
他想了想,勾着唇角加了一句。
路同学:特别是我同桌,非常热情。
段酒:那就好。
段酒:不过你也别浪的太早,先低调几天,摸清了底细再动手,那种小城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安全,我们也不能立刻跑过去帮你,你自己多注意。
路同学:还没到那个地步呢,这儿比你们想象的好,别说的像是我被流放了。
段酒:要不我请假过去看看你吧,不太放心。
路同学:暂时别来。
段酒:为什么?
路同学:因为你长得太不淳朴了,会影响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段酒:……
段酒:行吧。
他动了动,想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没想到却意外惊醒了谢铮。
谢铮本来就没熟睡,在大脑高度紧绷的情况下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醒了,一抬头,便跟路鹿对上了视线。
心底的气莫名就冒了上来,语气也变得很重,“你这副鬼样子也不知道多去医院看看,要不是我今天来了,你现在估计还在地上躺着!”
“抱歉……当时太难受了,也没想那么多。”路鹿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
谢铮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路鹿也就老老实实的闭嘴了,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一时相顾无言。
听着走廊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旁边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谢铮多少有点忍不住了,“喂,我们做个交易吧。”
路鹿挑眉,眼里流露出疑惑的意味。
谢铮艰难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的身体也出了点问题,信息紊乱症。现在还只是初期症状,医生跟我说需要顶级Alpha信息素的绝对压制这病因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是信息素过多,需要释放出来,或许我俩可以相互帮助一下,如何?”-
接下来几天路鹿一直都有在给谢铮做饭。
能在公寓做的就来公寓做,时间来不及了就在公司简单处理一下。
谢铮索性让路鹿和他那几个同学打了声招呼,直接让路鹿住到自己的公寓里。
路鹿东西很少,一个书包一个背包,还有一个很大的画板,上面夹着一沓画好的画。
路鹿往衣柜里放衣服的时候,谢铮在旁边翻路鹿的画。
宋清远说路鹿很灵,谢铮其实也看不出雕塑啊画啊的好坏来,但路鹿的画看的他很舒服。
上面几张都是一些素描的风景、各种姿势的人物,谢铮再往下翻,最底下的一张是水彩风景,淮流公主湖旁边的樱桃树。
谢铮把画拿起来,发现右下角被人用铅笔写了两个字。
轻轻浅浅的字迹,写的是他的名字,谢铮。
路鹿把自己的衣服都收到了柜子里,凑到谢铮旁边,也看到了谢铮手里那张画。
“什么时候画的?”谢铮勾着嘴角笑:“还偷偷写叔叔的名字,这么喜欢叔叔?”
“就前几天画的。”路鹿依次回答谢铮的两个问题:“嗯,喜欢啊。”
谢铮平时也爱逗路鹿,听小情人说喜欢自己,想自己了。
但,这声喜欢和别的那些喜欢听起来都不一样。
谢铮抬眸看年轻的alpha,嘴角笑意不变,曲起手指在路鹿额头上弹一下:“还没老子狗大的小孩儿,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路鹿笑起来:“爱神是诸神中最古老的神。是诸神中最光荣的神。追寻爱欲的行为从少年时期就会萌芽,论证来说,我确实已经到了知道喜欢是什么的年龄,谢叔叔。”(注1)
谢铮:“…………”
妈的,什么东西?这蠢鹿刚刚是突然给他引经据典地上了堂哲学课吗?
傻兮兮的。傻死了-
路鹿微博
[发布于一天前]
@Deer:宝宝,宝宝,乖乖听话,不要让爸爸难受。宝宝,宝宝,好想和你见面。
第 26 章 第 26 章
第26章
迷弟对正主的评价基本可以打对折地听。
铮哥看起来有点吓唬人,等于吓人。
从来不为难普通学生,等于偶尔为难。
看都不看你,等于还是会看两眼的。
铮哥人挺好的,等于铮哥脾气大多数时间挺好的。
路鹿认真点头。谢铮昨晚那句话是认真的,今天上午连着三节课路鹿都没看见自己同桌,只有一桌子写满了小吃的A4纸默默宣示着存在感。
数学、化学、英语三科老师连钱小羽同桌为什么请假都问了,却没有一个问“谢铮怎么没来”的。
路鹿不知道该感慨他同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潇洒还是该好奇谢铮之前干什么了让老师们集体放弃。
谢铮听着身后规律的脚步声,真服了。老师只说让他来办公室,也没喊路鹿,这人非得跟着。
“你是来欣赏作战成果的还是一中午没见老李甚是想念了?”谢铮问。
“有区别么?”路鹿在他身后两步远跟着。
“区别就是前者我就得抽你了。”谢铮瞅了他一眼。
“那我肯定要甚是想念了,”路鹿笑了,“我打不过你啊。”
谢铮没说话。“你知道找你什么事么?”谢铮背着风点了根烟。
“我弟他……”
“你上次怎么和我说的,你还记得么。”
“铮哥你先别生气,我,我问问他!小王八犊子背着我干了什么我不知道,铮哥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给我个机会,我去……”
“我上次和你说,再有下次,我直接动他,”谢铮眯了眯眼睛,“你还记得么?”
“铮哥!我——”
“去,抽他一顿,不哭出来不算。上次你动没动手你心里清楚,”谢铮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还是你觉得,你舍不得你弟挨打,我就舍得了?”
“我错了,我这就去教训他!铮哥,我,我明天带他见你,亲自给弟弟赔礼道歉,你别——”
“最后一次。”
“谢谢,谢谢铮哥,谢谢铮哥!”
谢铮挂掉电话,吹了会儿冷风,转身往小区门口走。
那儿有个烧烤摊,味道一般,但哄孩子够了。
谢铮拎着一兜烧烤推开门,刚要喊,一眼看见了跪在沙发旁边的倒霉孩子。
这回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干的了。
老妈暴躁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英语测验就考了60分,我闭着眼睛瞎写都比你对的多!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还成天和别人打架,越长越像你哥,不争气的东西!跪着!什么时候把作业全写对了什么时候起来!”
老妈越说越激动,拿着拖布走出来,喊:“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不生他?那屋里那个不也没了,”谢铮看着她,故意同情地说:“哦不对,谢成元确实没了,早就没了,扑通~”
他现在合理怀疑路鹿的等级和他一样,不过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太方便,他真在这动手路鹿可能没事,学校里其他的Alpha肯定受不了。
不是不能控制,只是控制过的信息素路鹿没反应。
其实昨天晚上是最适合试探的时候,街上人烟稀少,地方空旷。但好歹拿了人家的奶茶,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谢铮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压了一路的笑这时候才露出来,压低声音说:“这位好孩子,老李肯定也特别想你,等会儿可别说我没拦过你。”
“嗯?”路鹿不解地看着他。
“进。”
谢铮推开门,老李正坐在办公桌前批作业,看见他俩愣了下,随即条件反射地问:“谢铮,你又惹生物老师不高兴了?”
“是啊,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谢铮走过来,随手拽出把椅子,毫不见外地坐了上去,转头看见路鹿还站着,又伸长腿从隔壁老师那儿勾过来一把,拍了拍,招呼他,“坐啊。”
路鹿走过来坐下,一点被罚进办公室的感觉都没有。
谢铮坐在椅子上的动作和他说话时语气里的自然随意,就像他是这个学校的校长,现在就是来老师办公室体察一下民情。
谢铮这一套动作确实太连贯,老李都没插上话,等两个学生都坐稳当了才问:“路鹿怎么也出来了?”
“不用误会,我拽出来的,他还是好孩子。”谢铮掏出手机,一点也没有在办公室的自绝。
“你这孩子,”老李叹了口气,转头又跟路鹿说:“你先回去听课吧,就说我让你回去的。”
“别啊,”谢铮抬头,“他特意过来看你的,说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什么时候的事?”路鹿看他。
“梦里吧。”谢铮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手指在屏幕上一划,一排三叶草被收走。
“你别欺负路鹿,好好相处,你们这个年纪交的朋友是最纯粹的朋友,要珍惜这段友谊。”老李跟他说。
“可珍惜了,”谢铮看着路鹿假笑,“看看,都形影不离了。”
老李又瞅路鹿,似乎想从好孩子这儿看出点端倪。
“确实,”路鹿也看着谢铮,一字一顿,“形影不离。”
老李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了,笑呵呵地站起来,拿起暖壶给他俩一人倒了杯茶水。
递过来的时候路鹿接过说了声“谢谢”,谢铮没接,老李放他旁边的桌子上了。
“你俩先在我这上会儿自习吧,这是今天的作业。”老李从桌子上抽出两张卷子,递给路鹿一张,谢铮那张一看他没想要也就没给。
路鹿又要了支笔,假装我很认真地开始读题,谢光里老李自以为隐蔽地观察着谢铮,谢铮一副“我真的没发现你在看我”的模样按手机。
“咳,那个,谢铮,老师有个事问你。”好半天,老李终于说话了。
“嗯?”谢铮头都没抬。
“上午十五班班主任过来找我,”老李观察着谢铮的表情,一脸纠结地试探,“说她们班贾飞松被一个Alpha打了,伤势特别严重,已经送医院了,贾飞松跟她说是你打的。”
老李说完一脸正直地补充:“我觉得不能,你虽然平时比较顽皮,但还是有分寸的。”
“你觉得对了。”谢铮拿起纸杯喝了口茶水,差点苦吐了,皱眉咽下去,特别想建议老李找路鹿要点茶叶。看看人家那个,再看看你这个,一个是茶一个是毒药。
“我就知道,”老李满意地笑了,又问:“你上午请假去哪儿了?”
“网吧。”谢铮说。
“感冒怎么没在家休息,”老李皱眉,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还是太小,不懂事,不注意身体,以后到老了——”
“我妈拿刀赶我出来,”谢铮打断他,“你要跟她battle?”
“……那还是出来吧,”老李又叹气,“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给我打电话,来我办公室休息也比网吧强,那种地方不安全。”
确实,办公室还不花钱。
谢铮记住这句话,低头继续按手机。
蛙儿子离家出走三天,归来仍是少年。
“路鹿啊,”老李话音一转,看向乖孩子,“坐最后一排怎么样?能看清黑板吗?”
忽然被cue,路鹿手里的笔转了一圈,笑着说:“能,看得很清楚。”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眼镜度数不够呢,你们学习压力大,天天熬夜看书,咱们班现在一多半的同学都近视了,都不愿意坐后面,”老李说,“你如果真看不清就和我直说,不用不好意思,咱们师生关系就是要平等和谐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肯定对你们负责,能帮上忙的都帮。”
路鹿点头。这一长串话听得头疼。
谢铮嘴角一动一动的,明显忍着笑。
“对了,”前桌同学这会儿才想起自我介绍,扶着眼镜说:“我叫钱小羽,你叫我大羽就行,以后都是同学了,有事儿可以叫我,不用不好意思。”
钱小羽说话的时候有种努力忍着但完全忍不住的骄傲感,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聚光灯啊照在我身上吧”。滑稽,中二,却不惹人反感,是这个年龄普遍存在的“我觉得我好特别我好牛逼”心理。
路鹿笑了声,顺着他说:“大羽,谢谢提醒。”
“哎!”钱小羽一下笑了,一个称呼成功满足了中二少年,他更往前凑了凑,眼神左右瞄了半天,才指了指他同桌的位置小声说:“身为兄弟,提醒你,惹铮哥也别惹他,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不过你要是能跟铮哥处好了,别说他,咱学校就没人敢动你。铮哥最牛逼,你懂我意思吧?”
“谢铮是校霸?”路鹿问。
“不是,铮哥才不当这种傻逼角色,”钱小羽说,“现任校霸是高三的,但他不是铮哥对手,没人愿意惹铮哥,你是没见过他出手……什么叫碾压,那就叫碾压……”
路鹿点头,心里对同桌的印象因为迷弟的剧透丰富了一个层次。
“哎对了,”钱小羽转身从桌堂里摸出个小本儿,翻出第一页递给他,“这是课程表,你抄下来吧,铮哥你是指望不上了,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没个准儿。”
第 27 章 第 27 章
第27章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宋清远从老家回来了一趟。
他给谢铮和另外两个在宸安的舍友带了礼物,提前约了饭。后来这事儿被舍友往外一说,死寂了很久的大学同学群里立刻热闹起来,聊来聊去的,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场同学聚会。
谢铮去赴会的时候还把路鹿和另外几个在他那当实习生的小孩带上了。
当年的同学们倒是很少有在做本专业的工作的,不少人都考公考编,也有自己创业的。
大多数人谢铮都没法和记忆里那模糊的脸和名字对上号,但大家看谢铮都很印象深刻,都说他压根就没变,还是之前的样子。
谢铮叼着棒棒糖笑。
他的大多数同学已经结婚生子,还有几个人把孩子也带来了。
信息量有点大,路鹿掏出手机,昨天钱小羽拉他进的年级群,但他进去就屏蔽了,也没看过。
他点进去,果然,未读消息99+,全是有关谢铮的。
下午老李问谢铮打人的是不是他,谢铮说不是……
路鹿笑了声,不是,就怪了。老妈眼睛瞪大,听见了什么禁忌似的,拿着拖布的手肉眼可见地抖,嗓音尖利得像撒了一把钉子,刺得耳膜生疼,尖叫着喊:“你闭嘴!去死!你去死!你给我去死!你就是扫把星,有你这个家就永远都好不了!你怎么不去死!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谢铮抓着谢成第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嘲笑:“这位小同学,你好菜哦,连个疯女人都打不过。”
谢成第边抹眼泪珠子边瞪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
“拿好了,等会儿我吃你看着,”谢铮把烧烤放到他手里,转头看向老妈,一脸可惜地说:“没我这个家也不可能变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且你照照镜子,大美女,你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谢成元命可比先前那个大多了,天天看着你这张脸还没吓死,小英雄~”
“你闭嘴!闭嘴!�”老妈眼睛瞪得凸出来,终于忍受不了了,举起拖布打向他,那个力度,胳膊都绷出青筋了。
谢铮有时候真的会怀疑,他真的是从这个肚子里蹦出来的吗,他不会是充话费送的吧。
他抬手拍开拖布,指了指主卧:“别打我,打疼了我不一定干出什么来,这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全算上也不够我杀的。”
他看着老妈,边笑边说:“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捏死我了?晚了,后悔着吧。”
老妈脸色非常精彩,谢铮仿佛能从那双早就失去神采的眼睛里看见“非常后悔”四个大字。
“走了,小菜鸡,”谢铮推着谢成第肩膀往前走,没再看老妈的表情,像是问谢成第,又像是问某个人,“哥说的对不对?是不是晚了?”
谢成第吸了吸鼻子,紧紧抱着怀里的袋子,没有说话。
在老李办公室睡了一节课,谢铮觉得效果还真比网吧好多了,至少安静,而且没有烟味,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他一觉睡到放学,又醒了会儿才回班拿书包。
“那傻逼连咱俩脸都没看见,躺医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还他妈说要报警,警察先给他拘留了。”周折雨抽着烟说。
“拘他?你有证据么?”谢铮摸了摸兜,什么也没摸着,才想起最后一粒糖中午给路鹿了。
“操,”周折雨一脸郁闷,“还真没有。”谢成第扒了口饭,能屈能伸地低声说。
谢铮满意地点点头,端起饭碗,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脚踹在桌子上,谢成元面前的饭碗被震得滚到地上,“啪嚓”一声,稀碎。
老妈刚要爆发,谢铮端起炸鱼,一盘子全扣到墙上。
“哎呦,没拿稳。”
“谢铮!”
“哇呜——”
“哎元元不哭,元元不怕,妈妈在呢啊~”
“大早上就应该好好吃饭,”谢铮懒洋洋地看着她们娘俩,“生气容易猝死。”
老妈拿起自己的饭碗作势要砸他。
谢铮筷子一指,笑着说:“你信不信我戳瞎他。”
“你疯了!”老妈声音尖利地喊。
谢铮都习惯了,已经不会震惊于老妈连这种话都信了。
他没再说话,老妈抱着谢成元快步回房间了。
谢铮翘着二郎腿把之前摆在谢成元眼前的酱鸡腿拿过来,在谢成第饥饿的眼神里吃了一个。
真瘠薄难吃。
谢铮拿纸擦了擦嘴,转头明知故问:“馋吗?”
“不馋!”谢成第恶狠狠地往嘴里塞米饭。
谢铮让这小傻逼逗得笑了半天,最后把盘子往他那儿一推,缺德地说:“吃吧,小要饭的。”
谢成第气得想咬人,但瞪了大哥半天,最后还是夹了个鸡腿到碗里,使劲咬了口鸡腿肉。
真香。最后一节化学考完,路鹿没看后排,拎起书包直接出去了。
人潮拥挤,身边经过的每一张脸都鲜活而真实,夹杂着各种“考砸了完犊子了”、“操这回凉了”、“出题老师明天吃方便面没调料”、“如果我有罪请让我去死而不是考试涂错答题卡”……
路鹿唇角勾了勾,他喜欢这种热闹,更喜欢置身热闹。当然,如果热闹里有他就更好了。
某种程度上他和谢铮很像,从进班前在教室门口的那一眼起就能感受到他们是一类人。
同类的气息太明显。
他渴望在和他人的正常相处中感受人情味,体会真正的情绪表达,所以他从不吝啬于和人友好相处。
谢铮没有这样,因为他选择把这种情绪藏起来,一个人远离人群,冷静又玩味地观察周围的一切,把自己排除在外。
谢铮这么做的原因路鹿没有深入想过,只要是人就有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想别人知道。
比起鬼鬼祟祟地猜忌,他更喜欢被主动解释。
西远市风景秀丽民风淳朴,路鹿很喜欢这里——除了学校门口淳朴的小吃车们。
烟油味道太浓了,每次走过他都忍不住加快步伐。
路鹿回家应该先过马路,然后左拐到小吃街,穿过小吃街到小区……
揣在兜里的手指捻了捻,路鹿脚步停顿,半晌,右拐进了校门口那家小超市。
超市老板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眼神不太好,上次来的时候居然把他认成了谢铮,被她女儿纠正后又看了好半天才缓慢地说:“哦,哦,不是谢铮啊,这孩子,长得也好,认识谢铮吗,和你特别像……”
路鹿掀开门口泛黄的老式垂珠门帘,哗啦啦的声音让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奶奶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他笑了,声音慈祥又慢悠悠的:“哎,是那个长得像谢铮的孩子,想买什么自己选吧。”
路鹿真的不知道他和谢铮除了身高哪里长得像,如果摘下眼镜,可能眼底的情绪会有点像,但是外貌……可能奶奶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吧。
“没有就别吹牛逼。”谢铮拉了拉衣领,刚睡醒出门有点冷。
“我这不是吹牛逼,我在畅想那个傻逼的未来。”周折雨说。
“想吧。毕竟上课的时候也不用脑,长这么个玩意儿了,总得使唤使唤。”谢铮说。
“靠!”周折雨憋了半天,最后竖了个中指,过了会儿,又问:“你和那个新来的去办公室的时候,老李没问你什么啊?”
“问我你是不是世界上最帅的人。”谢铮笑着说。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周折雨怼了他一下,“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别说高兴了秃噜出去。”
“这是我想和你说的话。”谢铮快走了几步,闯出学校门口的浓烟重灾区。
“你可拉倒吧,你今天和那新来的眉来眼去的我可都看着呢,平时多高贵冷艳神经病的顶A,突然对一个陌生人那么有激情,”周折雨一脸八卦,“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和我透个底,你俩怎么回事?”
“做|爱之后生了你这么回事,”谢铮瞅了他一眼,“劲不劲爆?”
“操……当我没问。”周折雨说。
谢铮打了个哈欠,难得说句正经的:“别招他。”
“呦呦呦,干嘛呢,还护上食了,”周折雨啧啧,“真没看出来啊,我们铮哥喜欢这一挂的。”
他边说边一脸陶醉地摇头:“温文尔雅,温润如玉,文质彬彬……不过这种也没什么攻击力啊,这年头被性格磨灭的Alpha是越来越多了,除了信息素是A,身上看不出一丁点儿A的血性,还不如动物园里圈养的老虎……特别是他们大城市的,都快惯成Omega了,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提醒过你了,之后可别怪我没说。”谢铮说。
“说什么?说他能给我摁地上摩擦?”周折雨给自己说笑了,嘚瑟地弯了弯胳膊,“我也很强的好吧?你这个同志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谢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置可否。
“先去趟超市,”谢铮摸着兜,“糖没了。”
学校对面有俩超市,一个大型超市,和一个特别小的。
谢铮平时都喜欢去小的,人少,买东西快。
买完糖他们俩直接从小超市后门出去了,抄个近道儿。
周折雨往嘴里倒了把跳跳糖,还没迈开步呢,忽然被谢铮拽住往另一边走。
“杠嘛亚?”干嘛呀?
“有动静。”谢铮松开手,他刚才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
得确认一下。
这片胡同背阴,人烟稀少,是挺多混混集团出来装逼开会的地方,所以学生一般都不走这儿,除了某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
谢铮日记
[十一年前]
路过小学
把小学生吓哭了
小孩子好烦
第 28 章 第 28 章
第28章
把几个小孩送走后谢铮回了趟家。
谢进德的身体似乎又出了点毛病,原本修养得红润的身体又变得很苍白,人比之前瘦了一圈,衣服显得空空荡荡的。
谢铮拜托了张雪意医生给谢进德搞了个床位,又联络了几位顶尖医生,打算这次彻底给他做一次检查。
晚饭是家里保姆做的,一家三口安静无声地吃饭,谢铮舀起一勺蟹黄虾盅,刚吃到嘴里脸色就变了变。
谢铮说。
谢铮心情奇奇怪怪地变好了,或许是知道了路鹿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解开了他困扰了两天的问题,又或许只是吃了顿肉,还没花钱。
反正他现在心情起飞,兴致颇高地抬手叫服务员拿了几瓶酒,给自己满上了。
路鹿没说要,他也就没给。
这会儿俩人又都不说话了,谢铮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浑身扎刺儿了似的难受,反而挺享受地小口喝着酒。
他俩选的位置正好临窗。
看着窗外路过的人群,身边是火锅蒸腾的暖烘烘的空气,对面坐着不用说话也不觉得尴尬的人,他久违地感觉到惬意。
付钱的时候谢铮推开路鹿的手机。
“嗯?”路鹿看着他。
“昨天的两个毛巾卷,”谢铮扫码,“说请你吃顿好的。”
“好么?”路鹿把手机放到他手机下面,挡住收款码,“什么?”谢铮瞅他。
“这顿不算好,”路鹿扫码付款,“下次请我吃更好的。”
“都行,不过你最好提醒我,我容易忘。”谢铮说。
他没有跟别人抢着掏钱的习惯,大不了还一顿。他走到收银台前,露出一个晚辈该有的温顺笑容,声音柔和:“奶奶,谢铮经常过来买什么糖啊?”
“买什么糖啊……”奶奶严肃地想了会儿,抬头看他,说:“奶糖,糖球,带棍儿的糖,都是甜的……唉,这孩子爱吃甜的,还总买甜牛奶喝,没有纯牛奶有营养。”
路鹿笑着点点头,在货架边转悠了两圈却只拿了一包烟。
付款的时候奶奶絮絮叨叨地说了他几句,大致是“你和谢铮这点不好,都爱抽烟,他也爱抽这个牌子的……”。
路鹿走的时候没走前门,径直从后门出去,拐进了那条被谢铮“坏了好事”的巷子。
他想试试他今天的运气怎么样。
超市后门出来后右拐可以出去,左拐则是他那天去的死胡同。说的简单,真拐起来地形还挺复杂,也特别方便偷听,随便蹲哪个拐角往里一缩人就看不见了。
可能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八年运气平平的路鹿很走运地顺着风闻到了几股毫不掩饰的Alpha信息素,他边往那边走边仔细听,顺着风声飘过来“长得好”、“谢铮”、“别打死”几个关键词。
没蹲错。
从信息素分析对面有四个Alpha,等级在他和谢铮之下,但也不像那天那三个混混那么垃圾,属于不太好惹那一类。
听声音还有两到三个ba。
六七个人,够了。
而且跟路鹿吃饭,气氛还挺舒服的。
出门的时候看见天上的太阳,谢铮恍然他俩居然吃了两个多小时,都快中午了。
明明也没怎么聊天儿,时间过得可真快。
路鹿说要欣赏一下西远市的淳朴民风,转身顺着街尾左拐走了。
谢铮瞅着街角瞅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拐过去之后是一片柳树,一堆快倒闭的服装店里夹着一家手艺约等于小猪佩奇的文身店,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再往里走是一家妇幼医院……
他刚才应该提醒路鹿一句,那条路里没有淳朴民风,只有子孙繁荣。
谢铮又回到市场买了点菜才取了车骑到周折雨家,一直待到晚上吃完饭才领着谢成第回了家。
老妈果然一副憋坏了的模样,看见他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死外面都没个消息。”
“说多少回了,死了也得抓个替死鬼。”谢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换了鞋,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房间直接躺到床上。
莫名其妙困死了。周折雨摸了摸后脑勺,最后自暴自弃干了杯啤酒,“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和那个新来的搞吧,也就他能配得上你,可以和你携手干翻那群傻逼创造□□帝国……”
“我怎么不和你搞呢?”谢铮斜眼看他。
“也不是不行嘛,”周折雨娇羞地拍了他胳膊一下,“反正你荤素不忌,咱哥俩凑合——”
“丑逼不约。”谢铮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操!”周折雨收回手,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丑?”小胖子呆呆地回头,确认身后的人确实是谢铮后,僵硬地收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机器人似的站起来,迈开腿的时候还顺拐了。
路鹿侧着身子坐下了,把塑料袋放到谢铮桌子上。
“别谢,”谢铮指了指旁边,“跪下叫爹。”
“考的怎么样?”路鹿拆开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竞争对手打探情报?”谢铮靠到椅子上,看着他强迫症似的摆了一溜儿。
“是啊,”路鹿看了他一眼,“坦白从宽。”
“特别糟糕,”谢铮捂住心脏,皱眉,悔不当初,“我闭着眼睛写的。”
“那我占便宜了,”路鹿点点头,“我睁了半只。”
“你不远万里过来就为了说这个?”谢铮瞅他。
路鹿拧开碘酒瓶盖。
谢铮啧了声:“说了不用谢——”
“帮我上药。”路鹿把瓶子往他那儿一推,理所应当地说。
“什么?”谢铮觉得他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以至于他隔壁排的女生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欠我一次。”路鹿说。
“什么时候——”谢铮顿了顿,想起医务室那回,忍不住说:“啧,上次不是你上赶着给我上?”
这句话声音不高不低,该听见的都听见了,班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有一个算一个全瞅着后排两个Alpha。
给我上,怎么个上法,在哪上,他们不差这点流量。
谢铮也反应过来这句话有歧义,一点也没害臊,甚至冲他们扬了扬嘴角,笑得风流,一字一顿地说:“给,我,上,药。”
全班同学立刻一脸“就这啊”的失望表情该干嘛干嘛了,只有几个Omega凑在一起红着脸窃窃私语。
路鹿没理会那些眼神,很淡定地把手摊到桌子上。
谢铮竖起中指,挑眉:“不然我丑?”
“虽然因为你不想当才落到我头上的,但我好歹也是校草一棵!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的俊俏仅次于你!”周折雨边说边打开前置摄像头仔细欣赏自己帅气的脸。
谢铮唇角一勾,点开路鹿的微信头像,扔到桌子上,毫无人性地问:“你俩谁好看?”
“谁啊?”周折雨一脸不服地拿起手机仔细端详,两秒后:“操!”
他鼻子动了动,因为不想回家换衣服而故意忽略了一天的火锅味从衣服上钻进鼻子,他一秒都没忍赶紧坐起来脱了。
拎着睡衣去冲了个澡,挤了一堆沐浴露,冲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谢铮仔细闻了闻,确定身上只有沐浴露的香味才放心地拿起手机。
今天的火锅吃的很爽,值得他发个朋友圈。
他点进去,刚要发,手指顿住。
路鹿最新的朋友圈在最上面,头像上的脸存在感非常强-
鸳鸯,打卡。
配图是他俩还没开始吃的鸳鸯锅,出境的还有一只比着“V”的左手。
应该是他去调小料的时候拍的。
谢铮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忍不住对着灯伸出手,灯光下手指边缘被描绘出淡淡的红,皮肤白,手指修长,骨节微微凸出,指甲形状圆润修剪整齐……
OK,他单方面认为自己的手和照片里的差不多好看。
谢铮最后还是没发朋友圈,而是在路鹿的那条下面评论了一句-
等着更好吃的吧。
发完他把手机扔床上,坐书桌前开始复习。
睡觉前谢铮打开微信,“发现”上有个1-
等着更好吃的吧-
等着呢。
谢铮乐了,脑袋里第一时间出现了一家店,他想了想,周一问问路鹿,万一不爱吃白买了。
至于为什么不在微信上问,他不太爱发微信,特别是即将睡觉的时候。
除了周折雨这种可以聊半路随便消失的关系,和别人说话总得你一句我一句没有头,虽然他可以不回复,但未读消息一堆不点开他心难受。
硬生生能聊出一身火气。
虽然路鹿看起来不像能让他着火的性格,他还是不想发。
等终于喘匀了气,他探头问下面的几个舍友:“下把带我一个?”
输了好几把游戏,被舍友们爆锤之后路鹿那股雀跃的劲儿才终于被压了下去,灯已经熄了,明早一大早还有课,舍友们都已经躺好准备睡觉。
路鹿给李医生转了4500后,找到今天通话的录音,修长的手指来来回回地滑动进度条,男人有质感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在耳机里响起。
“宝贝儿。”
“装修得很漂亮啊。”
“暗戳戳的臭小子。”
“心眼够多的。”
第 29 章 第 29 章
第29章
美术生上课的氛围还是比较轻松。
宋清远给大家带了点老家的特产,几个学生就围在他旁边捏泥巴,边吃边闲聊。
“现在你们都是大三的学生。不能再像大一大二那样嘻嘻哈哈的。”宋清远:“打算考研还是工作,心里都得有个考虑。”
“我是打算考研了,”同班的女生叹口气:“不过我要换个专业,雕塑系没出路。”
另一个同学安慰她:“别这么说嘛。至少可以支个摊捏泥人。”
谢铮和他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最后拿起棉签,“我还是太善良了,我这种孩子身上没有好孩子标签都是老天爷有眼无珠。”
“确实。”路鹿赞同地点头。最后一科物理用变态难度为这次考试收了尾,谢铮眼看着小胖子涕泗横流地狂奔出去,非常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草纸,深刻怀疑小胖子上学期的年级第二是买的。
他慢悠悠地把桌子上的两支笔揣进兜里,拎起书包走到后门,堵着没动。
原本要从后门出去的学生自觉绕到前门出去了。
“走么?”路鹿从前门出来走到后门,站在他面前笑着问。
谢铮嗯了声,边划拉手机边右拐。老李端着茶缸子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一回头看见路鹿旁边的空位,表演了个笑容瞬间消失,惊讶得尾音都劈叉了:“谢铮没来?!”
老李语气里的不敢置信让路鹿觉得他同桌是一位从不迟到早退今天突然旷课震惊老师全家的好孩子。
老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大写加粗的“怎么回事儿?”,仿佛谢铮逃课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他没打算回应。
谢铮昨天晚上没交代他什么,他现在说什么都可能错,而且以谢铮的性格,这种事应该经常发生,肯定会有人善后。
果然,钱小羽举起手,莫名骄傲地大声说:“铮哥感冒了。”
路鹿忍住没笑,还真是团伙作案。
感冒了……是奶茶喝醉了没起来吧。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种已经被学生玩烂了的借口老李居然信了。
“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请假,这肯定一天都不能来了,也不知道吃没吃药,等下课你们谁能联系到他——”老李说到一半被钱小羽打断。
钱小羽继续举手,一本正经地说:“铮哥说他吃了。”
路鹿:“扑哧……”
你铮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虎,昨晚可能就让我帮忙请假了。
谢成第班主任给他发的微信,通知他马上要开家长会了。昨天小傻逼居然没跟他说,嘴硬的德行真不可爱。
谢铮咧了咧嘴。“周折雨!”老李拍了拍成绩单,瞪他,“你这次答得很不好,还有心情笑!过两天家长会我肯定要和你妈好好谈谈,你做好准备吧。”
“哎别啊老李,”周折雨双手合十,想起亲妈的如来神掌就哆嗦,“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们继续说那两位爷吧。”
老李又说教了几句,转头把成绩单递给第一排的班长,“这次的成绩单都印好了,今天你们拿回家给家长签字,明天早上班长收齐交给我,不许代签!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和我联系,别私自解决。”
谢铮瞥了眼,老李就差指着他鼻子说“快来找我倾诉吧”了。
成绩单发到手里,立刻有人发现第一排的名字变了,小声惊呼:“第一是路鹿!卧槽真牛逼,比谢铮多一分。”
谢铮掀了掀眼皮。
老李忽然说:“大家安静,都别说话,我来总结一下这次考试,物理题的难点在……”
谢铮笑了声,老李怕他暴走,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
太不了解他了,白处了一学期。
他还不至于为这一分两分的事急眼,成绩对他来说只是顺手,他不在乎,或者说,这玩意儿没什么可在乎的。
考好了没人奖励,考砸了没人批评,成绩在他这儿还不如一块糖球。
谢铮把手机扔进桌堂,像往常一样脱了外套铺桌子上,刚趴下耳边忽然一热,路鹿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整个人触电了似的猛地坐直了:“操!干什么?”
他反应太大,路鹿也愣了。
“谢铮?干什么呢?”老李看向他。
一句话,全班五十多个脑袋转过来三分之二。
有爹有妈,连个开家长会的都凑不出来。
家和万事兴啊。
“老李。”路鹿忽然低声说。路鹿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大话西游里的那只。
谢铮已经快忍不住了,嘴角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老李这张嘴一张开除了谢铮别人就别想轻易让他合上,别的班同学不想来办公室是因为怕挨骂,他们班同学不想来办公室是因为来了就别想轻易走。
谢铮边刷题边乐,肩膀直哆嗦,看路鹿一脸“我想让你闭嘴但这不符合我人设”的表情,他笑得相当真情实感,随手给路鹿微信发了条消息。
发完才想起这是在办公室,好孩子不能拿手机出来,于是特别缺德地举起自己的手机给路鹿看。
是个好人:非得跟来,何苦呢这位好孩子。
好孩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脏话让谢铮乐得拿不稳手机。
下午这段插曲过去,连着三节课路鹿都没听好,脑袋里老李的声音生根了似的,360°循环播放。
谢铮的这个报复威力比想象的大,还有后遗症。
路鹿按了按眉心。
最后一节课谢铮又不见了,连着……是叫周折雨吧,也不在班。
放学铃打响,班里呼隆隆站起来一多半儿,不等语文老师说话全冲了出去。
路鹿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包,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他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班的后门没人走——除了谢铮和周折雨,但是别的班级的后门是可以随便走的。
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只不过路鹿觉得挺有意思的。
“哎你听说了吗?十五班那个贾飞松让铮哥打住院了!”
路鹿摸手机的动作一顿,微微偏头。
两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在他旁边并肩走着,一点也不专业地大声密谋。
“铮哥打他干嘛?”
“谁知道啊!我靠我听隔壁班周海说脑袋都开瓢了,一脸血啊!”
“铮哥出手哪次不见血,不过这回能是谁出钱?贾飞松他家挺有钱的吧,没事儿谁惹他啊?”
“不知道,年级群里匿名讨论一下午了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说贾飞松挨打的时候让人套麻袋了,压根没看见凶手的脸,对方也没用信息素压他,直接动的手。”
“他怎么说也是个不错的Alpha,对方连信息素都没动就给虐了……我怎么觉得我破案了呢……”
“我们都觉得破案了,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不能是铮哥看他不顺眼顺手就为民除害了吧?毕竟贾飞松平时挺能嘚瑟,还总和Omega动手动脚,引起民愤了都。”
“不可能,铮哥之前一直是没钱不出手,出手必是为了钱。”
谢铮抬头,老李正端着茶缸子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俩笑呢,收到他的视线还热情地喊了声:“考得怎么样?”
谢铮后退半步,左手搭在路鹿肩膀上,往前一推,“我瞎瘠薄写的,你采访他吧。”
路鹿偏头看了他一眼,谢铮冲他比了个V,用口型说:“加油哦。”
路鹿小声说:“我可记仇了。”
“这次题难度不小,”老李走过来,喝了口茶水说:“主要我们这些老师看你们开学玩的太疯了,想让你们收收心,看看自己落下多少,得重新紧张起来!”
谢铮想起小胖子那副如丧考妣的样,觉得这不叫收心,这得叫杀人诛心。
“路鹿觉得这次难度怎么样?”老李冲路鹿笑了笑,“还适应咱们学校的出题方式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你刚转来没两天就考试,遇到问题也是正常的,不用不好意思。”
谢铮剥了块牛奶糖扔到嘴里,做好了十分钟不动地方的准备。
“正常发挥,难度在意料之中,”路鹿谦虚地笑了笑,丝滑地换了个话题,“老师,我和谢铮有道数学题想讨论一下。”
“对,非常好!”也不知道路鹿这句话有什么魔力,老李瞬间打鸡血了似的,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们俩,眼睛都放光,“我们就该有这种钻研精神!快去吧!好好讨论!”
谢铮吹了个口哨。
一句话正中要害,恭喜路鹿同学成为全校第二个能让老李瞬间闭嘴的人。
老李热泪盈眶地看着两位得意门生并排走进班,他果然没看错,两位同学还是很有缘的,这才几天感情就这么好了。
谢铮刚坐下,钱小羽就转过来冲他声嘶力竭地嚎:“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铮哥,我上高中快两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题!哭死我算了……”
谢铮暴力地拆开他手上的纱布,看见伤口的时候又是一愣——挺长一条横在掌心,缝完针了看着也挺吓人的,能想象当时有多么血赤糊拉。
这要是搬东西弄的那路鹿昨晚上可能搬砍刀了。
“匕首划的?”他问。
“大概吧,没看清。”路鹿说。
“你夜生活挺丰富啊。”谢铮蘸了碘酒,往他手心按了按。
动作看着没轻没重,实际上路鹿没感觉有多疼。
“你真去职高那边体验生活了?”谢铮看了他一眼。
“没有,”路鹿笑了声,“我也不认路啊。”
谢铮拿起消炎药喷了喷,“下次快死了可以报我名字。”
路鹿托着下巴看他:“报你名字对面会吓死么?”
“会打得更狠。”谢铮假笑。
“真是谢谢了。”路鹿也笑。
谢铮友好地竖起中指:“不客气。”-
路鹿微博
[发布于一个月前]
@Deer:纹身到底有多疼?
第 30 章 第 30 章
第30章
一中月考连考一天半。
第一天上午语文数学,下午生物化学,第二天上午英语物理,下午直接上课。
星期一谢铮照常六点半起来,结果六点四十就出门了。
老妈今早上炒的土豆丝打死卖盐的了,齁的他差点ICU。
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谢铮拐了个弯,晃悠着骑进了学校对面的小吃街。
里面有一家包子,好吃不贵。
街上一大早就不少人,上班的、上学的、开店的,你一言我一语,听着还挺人声鼎沸的。
谢铮离五十米远就看见了包子铺前边站着的熟悉的背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真想写篇小作文——《论为什么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一眼认出我同桌的背影》。
“要不我请你吃这个得了。”他骑过去,在路鹿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
“嗯?”路鹿胳膊明显顿了顿,估计是听见声音后发现是熟人,没动手。
“嗯什么?”谢铮抬头和大爷喊,“大爷,三个牛肉芹菜的,再拿杯豆浆,多放糖。”
“这个算是最好吃的了?”路鹿看着他,唇角弯着,“早上好。”
“一般好,”谢铮接过包子豆浆,扫码付钱,“饿死了要。”
“怎么没在家里吃?”路鹿拿吸管戳开豆浆盖子。
“家里的下毒了。”谢铮也戳开,尝了口,没什么甜味儿,大爷越来越抠了。
“你哪个考场?”谢铮问。
“一考场,高二一班。”路鹿说。老李顿了顿,冲他们说:“以后有事儿记得先给我打电话请假,别偷摸逃课,叫韩主任抓住还得请家长……我们先上课吧,把昨天发的练习题拿出来,我们讲到……”
谢铮早上起了个大早,昨晚因为那杯无糖奶绿老妈闹到半夜,非说他心思不正要搞谋杀,谢成第吓得抱着脑袋哭。他大慈大悲,把可怜兮兮的小傻逼带到自己卧室一起睡,结果小傻逼不睡则以,睡着了就他妈电动牙刷附体,磨了一宿牙。
他现在脑袋里还在循环播放“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他边上楼边揉太阳穴,一晚上没睡,又赶早场打了一架,现在浑身酸疼不说,脑袋也放电钻了似的一阵一阵地疼。
心情不爽,非常不爽。
为什么他要分到十六班,为什么十六班要在四楼,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是一本书——《十万个为什么》。
操。
“哎,要我说你回家睡觉得了,我给你开个前置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周折雨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活脱脱一位怀胎八月早产还没坐月子的可怜父亲,啧啧啧。”
谢铮眯着眼睛看手机里的人,那张写满了烦躁的脸可以具象化成一个常用词——“操|你妈”。
“怀胎八月生了你么?”谢铮推开手机,“你不是我射出来的么,怎么,对瘠薄和子宫还有你自己的追求?”
“操,你好黄,”周折雨捂脸,“我好喜欢。”
走到班级门口两个人分道扬镳,周折雨从前门喊报告,谢铮从后门直接进。
“报告,老师我刚才拉肚子了。”周折雨站在门口说。
老李摆摆手,放他进来,又往后看,“谢铮,你感冒好了?”
谢铮沉着脸拉开椅子坐上去,头都没抬,“病入膏肓,打算死在学校给你们放三天假。”
“你这孩子……你俩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给你们找点药。”老李说。
“老李你今天依旧帅得我无法直视!”周折雨啪啪鼓掌。
谢铮脱了外套铺在桌子上,直接趴下睡觉了。
老李讲课的时候班里挺安静的,但是他依旧睡得不怎么样。
梦里一群电动牙刷成精了,围着他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谢铮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炸的,直到他闻到了一股香气,麦芽的……啊不,奶油的香气。
他努力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趴着睡变成了侧着睡,脸上不会有红印子吧……视线从模糊到清晰,路鹿的侧脸和他手里的抹茶毛巾卷一起出现在眼前。
“中午好,”看见他醒了,路鹿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到他桌子上,“昨天熬夜了?”
谢铮皱了皱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瞅了他半天,才揉着脖子坐了起来,身上骨头关节咯嘣咯嘣一顿咆哮,马上要变身了似的。
他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手指随便把刘海往后扒拉了两下,然后从兜里掏出根黑皮筋在脑后绑了个揪,才哑着嗓子说:“熬个屁夜,一宿没睡,操了。”
路鹿看着那个揪,以及那张终于全露出来的、帅的异常嚣张的脸,没说话。
谢铮拿过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觉得脑子清醒了点儿,转头问他:“哪儿买的?”
路鹿愣了愣。
“毛巾卷。”谢铮说。
“订的外卖,店名叫‘还算好吃’。”路鹿说。
“多少钱?我买——”谢铮说。
“不卖。”路鹿笑。
“那顺路,”谢铮踩上车蹬子,“上来,捎你一段儿。”
“不了,”路鹿笑了声,“饿死了都,我上去还要加一条累死了,太惨了。”
“好有道理哦,”谢铮鼓了鼓掌,然后轻轻踩了一脚,车子以不快不慢和路鹿步伐一致的速度往前挪了一段,“你在这儿租的房子?”
“嗯,在后面的小区。”路鹿指了指学校对面的一片楼。
“昌盛小区?”谢铮没扶车把,一手包子一手豆浆边吃边踩着地往前蹭着骑,“治安还行。”
“这儿还有治安呢?”路鹿故作惊讶地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我连门卫都没见过。”
不对,连门都没见过。
“好孩子,有空带你去职高那边看看,”谢铮咬了咬吸管儿,另一只手拍了后腰一下,“一群傻逼天天后腰别砍刀,看你不顺眼就掏出来砍你。”
路鹿看着他,没说话。
“夸张了一点点,”谢铮挑眉,“但带着家伙是真的,可能他们学校教的比较广。”
“课外实践吗?”路鹿说。
“大概吧,”谢铮瞅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要去体验淳朴民风的话,别往那边儿走,当然你要是干别的去,你还可以谢谢我,告诉了你这么个宝地。”
路鹿笑了笑,记住了这个地方。
考试当天早上很多人都会把饭带到班里边看书边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谢铮没进班在门外都能闻着各种饭香,混在一起的复杂香味让他非常不想走进去。
他看了眼路鹿,眼镜下的脸一片平静,可真能忍。
“你座位在最前面。”谢铮从后门拐进去。
“你呢?”路鹿看他。
谢铮指了指靠窗最后一个。
老李虽然怕其他同学影响路鹿答题给他放第一考场了,但也只能放到最后一位。
他们考试是按成绩倒着坐的,保证你前面的人成绩没你好,也就是年级第一的谢铮要坐在靠窗最后一位,路鹿要坐靠门第一位。
今天运气不好,谢铮前桌的小胖子拿着个韭菜馅馅饼在那啃,味道迎着风吹到谢铮这儿,他脸都快成韭菜色了。
离开考还有十多分钟,谢铮掏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愿天堂没有韭菜馅儿饼。
没过一分钟就有了个红点,他点开。
路鹿:需要帮助么?
谢铮看了眼前排,路鹿靠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俩女生,左手踹在兜里,应该捏着手机。
行情不错啊。
女生拿着书在问题,路鹿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什么,女生还要问的时候他说了句话,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过了会儿才继续讲。
谢铮按亮手机。
路同学:同桌,我后脑勺有点热。
谢铮趴在胳膊上挡着韭菜味儿,回复。
是个好人:你该庆幸我眼睛不会喷火,不然你现在身上至少俩窟窿。
是个好人:好孩子,买五毛钱的帮助。
不知道路鹿说了什么,两个女生一脸失望地走了,路鹿站起来直接往后面走。
谢铮趴在桌子上斜着眼瞅他,路鹿没往他这儿走,只是去后排垃圾桶那儿扔了个垃圾,但在两个人直线距离最短的一瞬间,沉稳安静的信息素猛地包围,隔绝感官的感觉再次出现。
在教室最后排,只有顶级Alpha能看见的浅灰色信息素细密却强势地飘散,从一个Alpha的后颈腺体处,缠绕到另一个Alpha全身,紧紧裹住,另一个Alpha身上的橙红色信息素挣扎着溢出一部分和灰色纠缠,蠢蠢欲动。
不是周六在火锅店那次的短暂轻松,这次的信息素猛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Alpha信息素天生排斥,等级越高这种排斥现象越严重,谢铮现在半点韭菜味都闻不着了。
不仅仅因为感官被封锁,更大的原因是他全身力气都用在克制自己想爆信息素反扑路鹿的冲动上,他俩擦枪走火不要紧,但整个一考场都得趴下。
路鹿的信息素停了不到十秒就撤开了,谢铮从背影看不出他有什么冲动,依旧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干。
真牛逼。
谢铮闭了闭眼,短短几秒肾上腺素飙得像跑了五千米,指尖兴奋地发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高呼“压住他!压住他!”。
他十八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强悍的同类,身体反应超出想象。
半晌,他笑了出来。
舒服多了,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