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第31章
谢铮这次来临渊,是摆在明面上的。
楼层租了,公司牌挂上了,公寓也已经提前买好了。
住处是在新开发区那边儿,离公司近,就是人烟稀少了点,想要去哪都得至少开一个小时以上的车。
老田还没过来,谢铮叫了辆车往新住处走,刚上了车司机就连打了一串的喷嚏。
“第几回了?你跟我说说开学到现在这是第几回了?!你要是不想念了赶紧收拾书包滚蛋!”
教导主任韩忠阳额角青筋直蹦,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无辜甚至还想当他面点烟的高大男生,脑袋嗡嗡的。
“你把烟给我扔了!”
谢铮立刻把烟放到办公桌上,半个多谢动作都没有,除了那一脸“我完全没意识到我的错误甚至想当你面再犯一次”的表情,活脱脱一个普通学生。
“赵州他爸都找到学校来了,今天你必须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虽然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但他家长能来撑腰,你家——”韩主任顿了顿,看谢铮没什么反应,还一脸“您说得对”才继续说,“打人不打脸,你还专往脸上招呼,你说你图什么?!”
谢铮一脸真诚:“我要说我接了个活儿——”对方指明了要打脸,不打脸扣钱。
“你别说了!”韩主任捂着心口猛灌一口茶水才压下打死眼前这个小兔崽子的心,顺了口气才说:“下午我跟你一起去他们家赔礼道歉,你态度好点儿知道吗!”
谢铮拿过桌子上的烟,抬手点着,边递给他边一脸感动地说:“您真是比我亲爹还像我爹。”
韩主任一把揪出烟扔进烟灰缸:“滚滚滚!”
谢铮利落地滚了,还顺走了被没收的烟,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韩主任瞪他:“我都让你气忘了,你们班新转来个同学,你看着点儿,别让那群小兔崽子欺负了。”
新鲜,多大个角儿,韩主任带头捧。
谢铮无所谓地点头:“放心,我这个大兔崽子绝对不欺负他。”至于别人,他哪管得着啊。
“滚吧!”
出了主任室的门谢铮嘴里立刻叼上烟,三月的北风从走廊窗户缝往里挤,他点烟都得拿手挡着点。
电视上那些文物鉴赏节目要是出建筑的,市一中教学楼绝对能评上前三。
他们一中在西远市不大不小算个重点,但校风狂野,走的是放养政策。作业一样繁重,不过课谢时间随你安排,只要不影响周围人你自习课蹲走廊背单词都没人管。
谢铮慢悠悠地迈着长腿往高二十六班晃,期间路过四五个蹲走廊背单词的蘑菇,有两株看见他立刻往后缩了缩。
谢铮扫过最后一株蘑菇,视线落在十六班门口。
班主任老李背对着他,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完全挡不住对面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身崭新的一中红白条傻逼校服硬生生穿出了招生广告的效果。
男生和他差不多高,腿也一样的长,本来应该麻袋似的堆在裤脚的校服被迫抻直,显得腿长的望不到边似的,校服外套规矩地穿着,拉链一丝不苟地拉到标准位置,宽肩窄腰,脊背挺直,皮肤白,脸长得
思绪被迫掐断,谢铮对上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对方漆黑的瞳孔凝固一瞬,随即柔和下来,对着他友好地弯了弯唇角。
长得挺帅。他坚强地打完分,懒散地继续走,试图从老李和男生中间穿过去。
穿越失败。
老李一把抓住了他,顶A眼里弱小可怜无助的Ba,谢铮随便一下都能给他甩飞了,却老实地停住,笑容比早上的太阳还灿烂:“李老师您好,我是你们班的转学生,我叫谢铮。”
老李拿他没办法,无奈地说:“别胡闹,烟扔了,咱们班这个礼拜都让你扣十多分儿了。”
“韩主任怎么说的?”
谢铮又深吸了一口才拿掉烟,无所谓地笑了声,态度依旧非常三好:“他让我写五百字检讨。”
老李不太敢信他的话:“没了?”
谢铮眼都不眨:“没了啊,您是想让我给他拎一箱茅台送礼?”
“不是,送什么礼啊,你先进去自习吧。”老李说。
他还是要亲自问问韩主任,这孩子嘴里没个准话,撒谎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铮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走到靠墙最后一排挨着教室后门的位置坐下,脚不老实地踩在横杠上,椅子立刻就剩俩腿着地,晃晃悠悠的。
这块本来是学校规定放垃圾桶的地方,高二老李接手“特殊班级”——有谢铮的班级后,谢铮提出要坐这,老李批准,从此垃圾桶移驾前门,这就成了他的专属地盘,一个人占俩桌子。
谢铮无聊地刷手机。
没过几分钟,老李带着转学生进班。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同学,”老李一张圆脸笑起来跟财神爷似的,站讲台上才堪堪和转学生一边高,“以后路鹿同学就和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了!大家掌声欢迎!”
这老头造气氛一流,话没说完自己先使劲拍了拍手,路鹿站门口的时候班里同学已经观察了半天,但角度问题看不清,人真进来了才知道真是个大帅比,身高很明显是Alpha,没闻过信息素不知道等级,但就冲这张脸,就是个弱A都认了。
一群Omega、Ba顿时欢天喜地地举起手,掌声热烈的响彻四楼。
谢铮收回视线,懒洋洋地单手捂住耳朵。
转学生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按以往他肯定左耳听右耳冒,一学期过去能记住这张脸都算用心,但这次他失败了。
转学生声音不错啊。
这个年纪的Alpha大多变声期,除了顶A可以一夜变完之外,都得经历一年半年猫憎狗嫌的公鸭嗓。但这位叫……没听清叫什么的转学生,声音完全没有变声期的尴尬,微沉,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音色温柔又藏着沉稳……
他扔下手机,往后一仰看向讲台,正打算多听两句养耳朵老李突然打断:“好!说的非常好!路鹿你就坐……坐谢铮旁边吧,哎,你近视……”
“李老师,我眼镜度数够。”路鹿笑看向最后一排的男生。
黑发发尾微微有点卷,刘海随意地散在眼睛上,也不嫌挡,皮肤白,唇角一直挂着无所谓的笑,全班五十多人,只有他没穿校服,薄薄的黑色运动外套被宽肩撑出弧度,整个人懒洋洋的,浑身上下都是大写加粗的“特别”。
听见班主任的话也没多少惊讶,反而规规矩矩地举起手,虽然没等班主任点头就开始说。
“报告,我影响好孩子学习怎么办?”
老李摆手,笃定地说:“不能,老师相信你。”
谢铮认真地点头:“我也相信我自己。”
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勾起唇角道:“我只是个日常打架斗殴、刚从主任室领了个大过、逃课早退、从不听课的,好人。”
全班哄堂大笑。
老李被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也没生气,看向路鹿,笑得和蔼,开解他:“我们开学快一个月了,马上月考,月考后班级立刻组织换座位。你们先适应一下,万一有缘分呢!实在不行都可以商量嘛!”
“嚯,缘分啊,”谢铮不着调地低声唱,“挥一挥手~我不愿你走~可是不见你回头~”
班里又是一阵笑,还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老李也没生气,和蔼地往下压了压,转头对路鹿说:“有事随时找老师,谢铮同学成绩和你差不多,你俩坐同桌还可以互相督促,共同进步,一起突破,我——”
“我没意见,我对谢同学……”路鹿看向最后一排,“挺满意的。”
隔着一个班级的距离,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一个温和有礼,一个戏谑玩味。
今天第一节 课是生物,生物老师迟到了还没来,班里乱糟糟的,谢铮正打算往耳朵里塞耳机,他的新同桌忽然开口。
“同桌,你受伤了,”他歪头看着谢铮的脸,脸侧有一道血痕,刚刚凝固,“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么?”
谢铮塞耳机的动作一顿,转头盯着他。
路鹿任他打量,眼底带着逼真的关心。
说实话谢铮不太喜欢他那双眼睛,不是不好看,只是藏在镜片后面的东西太暗了,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
因为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跟他是同类,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半晌,在空气噼噼啪啪马上自燃之前,谢铮低笑出声,主动打破沉默,伸手捏了捏他肩膀,眯着眼睛说:“不用,下次说不定我能陪你去。”
谢铮可以肯定路鹿听懂了,但这人不知道是傻还是故意的,依然悍不畏死地看着他,笑得瑞凤眼眼尾上扬,低声说:“谢谢。”
谢谢。可真有礼貌。
谢铮落在路鹿肩膀的手紧了紧,凑到他面前,几乎没什么距离地看着他眼睛,与此同时,只有Alpha才能感受到的威压被控制得极好,小范围地扩散开来。
墨色刘海下,谢铮一双眼睛全无笑意,和弯起的嘴角搭在一起,诡异且让人后背发凉。
谢铮的前桌是个Alpha,在这股压力下已经坐不住了,抓耳挠腮地想把椅子往前挪,躲开这股要命的威压,但又不敢动,只能原地折腾,憋得脖子通红。
路鹿按住谢铮的手,食指敲了敲他手腕,语气如常,笑道:“虽然顶A恢复能力很强,但最好抹点药,在脸上留疤多可惜。”
顶a?
谢铮微微挑眉,收回手,靠到自己的椅子上,无所谓地说:“那就相处愉快。”
路鹿眼带笑意:“相处愉快。”-
谢铮日记
[十一年前]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闻不到信息素的也无法分泌信息素的alpha??
也竟然会有我这样喜欢a的alpha
这都几把什么事啊
第 32 章 第 32 章
第32章
谢铮回去的时候拐了一趟药房。
他自己用的一直都是注射器,在货架之前逛了一圈才知道现在的抑制剂种类已经变得这么多。
不光有贴片式,口服式,还做成了各种形状和香味。
谢铮很恶趣味地给路鹿选了个粉色花瓣样的抑制贴,走到前台结账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两盒套。
想了想,又加了两盒。
四月末的晚上没有一点晚春的自觉,小风在耳边嗖嗖刮过,没两分钟脸就被吹得冰凉。
东川街这片儿全是卖奶茶小吃的,门外的广告牌五颜六色blingbling,勾搭着人进去撒币。
谢铮站在这家“喝奶茶”奶茶店门口,望着门上“今日早休哟”五个可爱小字,微微挑眉。
巧了么这不是。
自从谢成元出生,老妈脑子就打激素了似的,一天更比一天疯。虽然以前也没好到哪去。
要是买回一杯别家店的奶茶,九成九会指着他脑袋说他下毒了,然后撒泼打滚惊声尖叫,虽然买这家他要是想下毒也能下……不对他为什么这么认真地揣测一个脑袋打激素的人的想法,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人生啊……
地不熟……
“同桌?”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谢铮脑袋里十台音箱3D循环播放,他缓缓扭过脖子,如果在电影里,此时此刻应该有个慢镜头来渲染男女,啊不,男男主令人欣喜的重逢,眼神交汇间火花四溅心跳加快。
可惜现在不是拍电影,谢铮眼睛也不会喷火,他视线懒洋洋地扫过去。
新同桌拎着一杯奶茶站在五米外,一脸“好巧”地看着他。
确实巧,德芙他妈给德芙开门,巧到家了。
路鹿明显回过家,换了身衣服,一身黑的运动服,侧面几条白道非常心机的显腿长,脑袋上还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他头回见能把鸭舌帽戴的这么三好学生的人,可能因为路鹿戴眼镜?
不过这身衣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位好孩子,我现在非常想干一架,你别挑战我忍耐力。”谢铮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脑袋,拿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超过十条,让他半点儿点开的兴致都没有。
“确实不卖,同桌免费,”路鹿把两盒毛巾卷全推到他桌子上,“心情这么差?”
“要操天的心情,”谢铮拿了一盒,另一盒推了回去,“谢了,明天请你吃好的。”
“又打架了?”路鹿问。
谢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脸上的伤挺明显的,比昨天那条血道子明显,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去医务室?”路鹿托着下巴,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逼真的关心。
“你别念高中了,真的,”谢铮打开蛋糕盒子,甜而不腻的动物奶油香气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谁发明的奶油,真得发个奖状再送块橡皮,“有这份执着不去卖保险太屈才了,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卖医保,绝对能吃饱饭。”
“我觉得这道伤会留疤。”路鹿说。
“我觉得你现在闲的蛋疼。”谢铮吃了口毛巾卷,抹茶蜜豆永远滴神。
“你长得很丑吗?”路鹿问。
“抽你啊,”谢铮瞅了他一眼,他昨天还是看漏了,路鹿性格应该加上一条,非常擅长撩骚,“同桌劝你一句,眼神不好尽早治疗,出门打车二十块钱市医院,超过二十都是黑车,不用谢,叫爹就行。”
路鹿完全没被吓住,反而笑眯眯地说:“留疤就丑了。”
他本来就是瑞凤眼,上眼皮天生遮住一部分眼珠,不笑看起来都像笑,现在故意笑出来,谢铮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要控制不住往他脸上招呼的趋势。
“操,你馋你也吃,别在我耳边念经行吗这位骚年。”谢铮边说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伤,刀尖划的,当时没注意,现在嘶嘶的疼。
他让路鹿这狗崽子说魔障了,也开始担心。
不会真留疤吧,他这张帅的惊为天人的脸……
路鹿为他心里的天平放上最后一根稻草,唇角微弯:“不留疤我给你叫爹。”
谢铮:“……”
淦,玩这么大,他可要信了。
德芙他妈还得再开一回门。
谢铮抬头又看过去,视线不经意落在路鹿手里没开封的奶茶上,顶A绝佳的视力告诉他这就是“喝奶茶”家的奶茶包装。
哦吼,德芙你妈今天真的好忙。
“开个价,”谢铮指了指路鹿拎着奶茶的那只手,边走过去边说:“买你奶茶。”
“嗯?”路鹿没反应过来,拎起奶茶看了看,似乎在找寻这杯奶茶的特别之处,“这么馋?”
谢铮手从兜里一抹,掏出把从谢成第书包里顺出来的小黄鸭图案的美工刀,一按刀柄,“歘”地弹出一厘米长的刀刃,他走到路鹿面前,刀尖指着自个儿,低声说:“别动,打劫,把你手里的奶茶交出来,饶你同桌不死。”
“可别,”路鹿笑了声,把奶茶递给他,“把人质放了吧,我同桌有精神分裂,特别可怜,我还要陪他去医院呢。”
“你同桌脾气真好,你这德行的转学生居然能活到放学。”谢铮接过奶茶看了眼,最普通的珍珠奶绿,无糖……无糖能喝吗,怎么不直接买止咳糖浆呢。
“脾气一般,”路鹿说,“好奇心比较强。”
要不是手里正拿着路鹿的奶茶,而且老妈在家准备闹了,他特别需要这杯奶茶,谢铮发誓他现在已经一拳头砸路鹿眼镜儿上了。
同归于尽吧狗崽子。
“微信,”他掏出连着充电宝的手机,换了个不那么容易打起来的话题,“或者支付宝,钱给你转过去。”
路鹿点开二维码递过来,谢铮没细看就扫了,没出现付款页面,反而是个人信息。
“路同学?”他点了申请加为好友。
“你好,谢同学。”路鹿点了同意。
“别客气叫爹吧。”谢铮当着正主的面把备注改成了“狗崽子”,还在后边加了个小狗图标。
路鹿眉梢微扬,看着他。“这么记仇。”
“没有,绝对没有,”谢铮转过去二十块钱,真诚地说:“全是真情实感。”
“你喜欢喝这家奶茶?”路鹿承受能力在预料之内,依旧笑得温和,但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不喜欢喝中药,喜欢全糖的奶茶,”谢铮摸出烟放到嘴里,点着之后看向他,下意识递了递,“嗯?抽么?”
“谢谢。”路鹿接过。
“哦嚯,”谢铮把打火机也递给他,“这位好孩子,我应该把你现在这个德行拍下来发给老李。”
“你不怕他失望得哭出来么?”路鹿熟练地吸了口烟,眼神在镜片和烟雾的遮挡下模糊不清。
不得不说,有时候抽烟的动作能让一个男性Alpha的魅力扩散到极致,性感、忧郁、浪荡……这些特质路鹿都没有,路鹿属于有故事的那类,烟放到嘴里的时候眼神就变了,镜片后的脸没了那种镶起来的笑,突然顺眼了。
谢铮从来不否认对一张脸的赞扬,何况路鹿确实帅的惊为天人。
和他差不多惊。
“我怕死了,老李一哭韩主任绝对第一个怀疑是我气的,”谢铮叼着烟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谢成第绝对要遭,他看着路鹿说:“回去了,好孩子。”
“我也走了,”路鹿拦下街尾的一辆出租车,转头看着他,弯着唇角说:“明天见。”
“明天?那可不一定啊。”谢铮转身往巷口走,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夜风里男生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背影在黄色路灯的点缀下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心底某个地方的写照。
路鹿一直盯着,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小伙子,走不走啊?”
路鹿微微皱眉,随即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昌盛小区。”
“好嘞。”
窗外飞速划过的街景无比陌生,车速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快,连刚刚从嘴里吐出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址都那么生涩。
路鹿降下车窗,拿烟的手搭在上面,鼻息间仿佛还萦绕着橘子汽水味。
明明是那么受欢迎的清爽型信息素,放到他同桌身上却烈了几百上千倍,像被强迫灌进去一百瓶疯狂摇晃后的冰镇汽水,气泡在脑袋里同时爆炸的感觉,神志全无,脑浆四溅。
意料之中的生猛。
像是讲睡前故事一样的语气,很梦幻,谢铮固然早就过了听童话的年龄,但脸色还是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他伸手,在路鹿额头上弹一下:“蠢小鹿。”
路鹿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隔天,谢铮住到了医院。
顶层的病房,装修得甚至和谢铮的公寓不相上下,宽阔明亮,三个小护士随时待命,月嫂也已经准备就绪。
又是一周后,晚上,谢铮从梦中醒来,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有明显痛感。
他推了推搂着自己睡得正香的路鹿。
路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额前的头发睡成乱糟糟的一团,眯着眼睛看着谢铮:“谢叔叔……怎么了?”
谢铮很冷静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含在嘴里,说:“老子要生了。”
第 33 章 第 33 章
第33章
路鹿看着谢铮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瞬间的怔忪。
下一秒他整个从床上翻下去。
事实上路鹿早已经做好了谢铮会在这几天生产的心理准备。所有新生儿要用到的东西他都已经买好,找护士、找医生等步骤也早排练好了。
但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路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紧张,还要害怕。
他按铃都忘了,急忙找到鞋子去隔壁房间找护士。
“留疤了怎么算?”谢铮问。
“那你就——”路鹿顿了顿,指向他桌子上的纸,笑道:“请我吃一遍。”
“我不只是看起来穷,”谢铮顺着他指尖扫了眼,那上边全吃一遍够他挣一个月的了,真精啊,“我实际上更穷。”
“可以分期付款。”路鹿说。
“你这一声爹真值钱。”嘴上这么说,谢铮合上包装盖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人还真是不能太闲着,不然什么沙雕赌约都跃跃欲试。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且傻逼,兴致上来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谢铮拉开后门,迎面看见刚从食堂回来的周折雨。
“操醒这么早,”周折雨让他吓一跳,看着他说:“干嘛去啊?我给你带了份麻辣烫,不麻不辣现在还不太烫了,但里面有我一颗真心。”
“去医务室认儿子,真心罐头你自己吃吧。”谢铮打了个哈欠,谢光里路鹿也出来了。
不提别的,这个身高腿长,就很有辨识度。“新校服啊,是新转来的吧?”一个脑门上一条疤的方脸男给自个儿点了根烟,透过烟雾,眯起那双全睁开都和眯着一样的眼睛,看着路鹿。
“是。”路鹿被三个还没他高的混混堵在死胡同里,闻言笑了声,面色如常地掸了掸校服上飘落的烟灰。
“那你不知道学校这片儿都归我们哥仨管吧?”方脸男一脸装逼地往他这喷了口烟。
“不知道。”路鹿笑着说。
左边的圆脸男说话了:“你们一中特别乱,一群小崽子天天打打杀杀,你这种一看就没什么本事的肯定挨欺负,今儿你把保护费一交,我立刻保证,整个一中没人敢动你!要是不交……”
他自以为逼格十足地冷笑一声,但脸太圆,反而像是癫痫发作肥肉抽搐了一下。
“这么好?”路鹿说,不知道他同桌交没交,不对,不知道他同桌找没找这仨人收保护费,他随口问:“交多少?”
“不多要,一个星期交三百!”
“可是我一个月只有二百块零花钱。”路鹿说。
“嗯……?你他妈玩儿我呢!”方脸男愣了一下,揪起路鹿衣领,“操!你他妈打听打听,一中谁不认识我,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小子找死!”
“哇哦,丑人你谁?”巷口忽然传来一声好奇的惊呼,“我怎么没打听着过?是我打听的不对吗?”
“操谁他妈——”圆脸的话在转头看见巷口的人时硬生生憋了回去,半天才脸色难看地说:“谢铮,你别多管闲事。”
谢铮肩膀随意地靠在墙上,闻言双手连摆,边乐边说:“没没没,绝对不管,你赶紧收他保护费吧,收完我好揍他,我揍完折雨揍,排着队呢。”
今儿你把保护费一交,我立刻保证,整个一中没人敢动你……
周折雨也看见路鹿了,但昨天他请假没来,对这人只有年级群里疯传的几张高糊照片之缘,瞅了眼也没打招呼,贱兮兮地问谢铮:“这就生了?这回是射|出来的还是——”
谢铮搂着他脖子,凑近,也跟着笑,压低声音:“昨晚还跟我热情似火的,现在都忘了?”
“哎呀乱说什么呢~”周折雨一脸娇羞地拿拳头锤了谢铮肩膀一下,“好哥哥,等会儿从医务室帮弟弟带瓶红药水,咱妈崴脚了,钱就不给了,毕竟我是孩子他妈。”
谢铮拍拍他脸,笑了笑:“滚,爹没钱。”
“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折雨瞬间变脸,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泼妇,对着他指指点点,“咱俩风雨同舟十八年,因为一瓶红药水你让我滚?渣男啊!你就是渣男啊!”
谢铮边绕开他往前走边喊了声:“同桌?”
路鹿看了眼周折雨,对他友好一笑,随即跟上,应了声:“来了。”
“卧槽真不带啊?”周折雨看着前面两个冷漠的背影,人都傻了。
“丑人你谁啊?”谢铮头都没回,背对着他竖了个中指。
“我靠!”周折雨震惊,半天才反应过来,也竖了个中指。
学校医务室在操场后面,离他们高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破学校穷得教学楼都要塌了也没钱请医术高明的大夫,平时顶多有人头疼脑热过来拿几片感冒药买个创口贴什么的,真严重了直接请假去医院,也没人来这儿治,所以一直挺冷清的,大夫也总开小差。
谢铮推开门,里面果然没人。
“大夫不在?”路鹿问。
“吃饭去了吧。”谢铮熟门熟路地走到药柜前,从兜里摸出把钥匙打开。
“大夫把钥匙给你了?”路鹿打量医务室。
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里面还有一个房间,摆着两张病床,设施还算齐全。
“没给,学校规定不能给学生,”谢铮拿出碘伏和棉签,又照着说明书挑了瓶消炎喷剂,“不过我来的比大夫勤,总找不着人,上回顺手配了一把,他不在也能拿药,过后再给他转账,方便。”
“知道了。”路鹿靠在墙上看着他。
“知道什么了?”谢铮瞅了他一眼,拧开碘伏。
“知道你为什么穷了,”路鹿说,“打架赚钱,受伤买药,钱全花光,继续打架赚钱,受伤买药,钱全花光……永动机啊,铮哥。”
铮哥俩字换个腔调从路鹿嘴里吐出来跟“你是傻逼”没什么区别,谢铮一瓶碘酒差点倒他嘴里。
“操,”谢铮举起棉签指着他,“弟弟,女娲给你捏张嘴是让你吃饭的,你能妥善用嘴吗。”
路鹿拿过棉签,捏着他下巴看了看:“会处理吗,硬怼。”
谢铮看了眼旁边的镜子,刀伤不长,三四厘米吧,横在左边脸上,没有破相的感觉,看着还挺酷的。
像个莫的感情的剑客。
这种小伤放以前他看都不会看,能长好就长好,不能长好就留疤,无所谓,也没像今天这么精致地上过药,他上哪会处理。
但逼还是要装一装的。
“你看我像需要自己处理的样儿么?”他往后一靠,大爷似的甩手不干了。
“也是,”路鹿扔掉棉签,重新拿了一根,沾了点碘酒,“一群Omega等着给你生孩子呢,哦对,还有Alpha。”
谢铮想起周折雨那个骚东西,笑了半天,忍不住也骚了一句:“你想你也生,给钱就行,要多少我射多少。”
“还是别了,”路鹿扫了他一眼,棉签轻轻按在他伤口上,唇角弯着,“这么年轻就精尽人亡,挺可惜的。”
他忘了,眼前这位也挺骚的,闷骚。
“你以前真当过学生会长?”谢铮问。
路鹿挑眉:“不像么?”
“别糟践‘像’字儿了,‘像’都要哭了。”谢铮说。
路鹿笑了声,没说话。
谢铮也没再说话。
他其实挺懒的,懒到看什么都无所谓,还活着就行。
所以他能看出路鹿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但也懒得探索到底是什么故事。
总之不能是喜剧,他也不想看别人的悲剧,他能把他自个儿这出闹剧活明白了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用“我很惨但别人更惨”来安慰自己的性格。
站着上药实在太难受,谢铮又摸出把钥匙把里间的门打开了,带人进去后关上门拉上帘,坐床上等着人伺候。
路鹿手法娴熟得让谢铮觉得他就是干这个的,医保不好卖了还能开个诊所。
他跟路鹿都属于在沉默中灭亡的类型,一直到路鹿往他脸上喷了两下消炎药做本次疗伤收尾,也没人说一句话。
“疼疼疼疼……”
“老师不在,先忍忍。”
“又不在,病房锁着,你先坐板凳上吧。”
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听声音是两女一男,ABO不确定。
受伤的是个女生,嘶嘶地喊着疼,另外两个安慰她。
谢铮没有听墙角的爱好,站起来就要出去,结果外面不知道说到哪儿了,突然带了他的大名。
喊疼的女生说:“好疼啊……我崴个脚都这么疼,你说谢铮之前伤得那么重得多难受啊。”
谢铮本人:……哈?
他看向路鹿,这人果然一脸正经里含着不正经的表情看着他,唇角似笑非笑。
他想了想,后退两步,坐回床上。
以他在这所学校惊天动地的地位,路鹿以后还会听到很多类似的传言,他拦得了一回拦不了两回,何况他也没想拦着。
“还能有多难受,顶多一天,他们顶级Alpha恢复的那么快。”男声说。
“你放屁,”另一个女生声音拔高,“顶A只是实力强长得帅,又不是不知道疼,你不知道能不能别胡言乱语。”
谢铮点头,说的在理。
确实帅。
“是是是,他确实牛逼,让人捅一刀第二天还继续上学,也不知道多求知若渴。”
“闭嘴吧菜鸡,等你拿了年级第一再酸。”
“别吵了,谢铮也听不见,”受伤的女生叹了口气,特别可惜地说:“他真的好帅啊,又帅又有个性,成绩还好,也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出生的人。
谢铮回答。
“反正不能是你,”男生嘴欠,“他肯定是那种一个月换八百个对象的渣男,顶A易感期情绪不稳定,说不定他还有暴力倾向呢,你们就知道看脸,真摊上这样的哭都没机会哭。”
“操,孙志你是不是找死!”-
路鹿微博
[发布于3小时前]
@Deer:我们的宝宝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我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第 34 章 第 34 章
第34章
当晚,谢铮出院。
尽管月嫂是个经验丰富并且极少会质疑甲方理念的金牌月嫂,但还是被谢铮“今晚出院”的决定给震惊到了。
生产第二天,就要出院。
医院的床位又不紧张,也不是没有条件,为什么不多休养几天呢?
她的顾虑都写在脸上。谢铮看她一眼,挑着嘴角,没说话。
他是真的不喜欢身上这套蓝白交加的病号服,总能让他想起在那个狭小又黑暗的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谢铮拿起手机刷题,边刷边拿谢光扫着主卧的门。
直到谢成第放下筷子,门也没开。
得,这是要等他走了偷家。
谢成第吃完饭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后才走。
谢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在谢成第要关门的时候抬手撑住。
“干嘛?”谢成第仰头瞪他。
“收拾书包,作业装好了。”谢铮眼神没离开手机。
“收拾书包干什么?”谢成第继续瞪,一双丹凤眼和谢铮如出一辙,却因为没长开少了点他哥的凌厉,多了些奶凶。
“倒数半分钟,”谢铮左手伸出两根手指,“30,29,28,22,18,10,6……”
数到29的时候谢成第就触电了似的跑到桌子前开始往书包里塞东西,等缺德大哥跳着数到0,他堪堪背着书包站到门前,大口喘气。
不是累的,是急的。
谢铮从小就这样,说倒数就倒数,如果数完他还没干完,绝对,绝对,绝对,会变着法笑话他一个月。
以至于现在谢成第已经养成了谢铮开始数数就立刻行动起来的条件反射。
“走吧。”谢铮收起手机转身。
“上哪去?”谢成第紧了紧书包带子,小短腿本来就瘸,紧跑了两步也没追上大哥的步子。
谢铮没说话,回屋拿了耳机出了门。
谢铮转身下楼,从兜里掏出块奶糖,剥了放到嘴里,甜腻的奶香蔓延,却阻挡不了从内心深处散出来的烦躁。
他小时候被老妈赶出家门没地方去的时候就来周折雨家,舔着脸蹭吃蹭喝蹭睡,没想到现在他不用蹭了,谢成第又走了他这条路。
家里好像永远缺他们俩的位置,好像他俩占地八百平米,连那个足足一百二十平的家都装不下。
就为了个死了八百年的人,活着的人要受一辈子折磨。
凭什么。
搬来西远市的第一个周末,路鹿依旧醒的很早,生物钟刻在骨子里,让他每天早上都上好发条,准时睁眼。
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就算他坐着飞机逃到这儿,也死死地缠着他,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区实在太老旧,昨天晚上洗澡把热水器里的水用光,今早上就只有凉水了,哇凉哇凉的真凉水,扑到脸上的一瞬间他就忘了线,只剩下神清气爽。
甩开脸上的水珠抬起头,镜子里的脸没戴眼镜,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可能是不适应床,也可能是不适应空气,总之他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
回到卧室拉开窗帘,阳光歘地闯进来。
屋里一下暖和了似的。
路鹿愣了会儿才适应眼前陌生的街景。
房子在四楼,视野广阔,往远看能看见一中的高三教学楼,正对着国旗,三楼有个班窗户没关,窗帘飘出来,在风里妖娆地晃悠。
今天周六,不上学。
路鹿忽然有点儿不知道干什么,以前周末他习惯在外和朋友一起待着,或者去兼个职,当然也可以在家闷着。
不过这个家……他还没习惯。
出去走走吧。
看看这片民风淳朴的土地是怎么孕育出他同桌那么不淳朴的人的。
他没忍住笑了声,笑完又懵了一下,他为什么要忍。
路鹿拉开衣柜,里面零散地挂着几套衣服,他走的匆忙,行李也没来得及仔细收拾,很多东西都没带。
他习惯性拿出那套和谢铮同款的黑色运动服,刚要换,想起谢铮昨天穿的衣服——一套深蓝色运动装。
他又把衣服放了回去,拿了件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宽松外套,又捡了条黑色运动裤,随便搭了一身。
还是别撞衫了,万一他同桌也和他一样衣服全是同款,还得因为他花钱买新的。
打架赚钱,受伤买药,把钱花光,继续打架赚钱……
他扶着衣柜,又笑了半天。
可能因为挨着学校,所以出了小区就是一条小吃街——勉强算是一个小区,连大门都没有,只是几栋看着差不多的楼凑到一起了。
街两边店铺不少,虽然卫生状况不用看,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有问题,但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他这两天的伙食都是在这儿解决的。
入乡随俗吧,卖包子的大爷昨天还和他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过今天路鹿不打算在这吃,他想往远处走走。
上次顺着小吃街一直背对着学校往前走,遇见路口就左拐,拐了五个路口之后他在“喝奶茶”遇见了谢铮。
这次右拐吧。
兜里的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路鹿皱眉。
这个时间,这个特别的提示音,让他从拉开窗帘见到阳光开始的“心情愉悦”瞬间碎成了蛋花汤,比他昨天早上从早餐店里喝的那碗还碎。
他往右拐的动作一顿,掏出手机换了个方向。
老爸的消息依旧言简意赅,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这个亲儿子的施舍-
反省够了?
够了?路鹿吸了口早晨泛凉的空气。还没开始,这两天的学校生活太淳朴快乐了,他忘记反省了。
手指敲了敲屏幕,回复-
不够。
对面好半天没动静,应该是没想到流放这几天不仅没让他这个“好孩子”感到恐惧,反而更叛逆了。
对,叛逆,在老爸老妈眼里他现在做的事说的话全都是突然的叛逆,而不是一个18岁的成年人正常的决定。
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会选择放空大脑来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但脚步不停,运动同样可以宣泄情绪。
以至于路鹿闷头走,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等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没有顶棚,没有屋子,只有一个接一个的露天摊位,有的甚至直接在地上铺了张塑料膜,把菜摆在上面。
他前面几步就是个卖海鲜的,现在气温还没彻底升上来,所以味道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想了想,迈进了这个以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地方。
入乡随俗吧。
房东家里有冰箱,给他留下了,他可以买点水果补充维生素,冰镇西瓜也可以……
路鹿随便挑了个水果摊,在苹果堆里挑挑拣拣,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声。
“路鹿?”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声音之后,路鹿一直不太放松的神经猛地松快了,回头时嘴角都是翘着的。
谢铮是想过来买点菜带到周折雨家的,毕竟隔三差五就得带着谢成第蹭饭,空不空手去婶儿确实不介意,但是他介意。
他付完钱一回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虽然统共才看过两天而且路鹿又换了身衣服,但路鹿身上那种同类的气质还是让他一眼认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主动打招呼,嘿,没办法,铮哥就是这么的热情似火。
其实只是懒得一个人待着,终于有人送上门来了,他说两句话蹭个热闹。
“大上午的好孩子不复习出来逛菜市场?”谢铮边往他那边走边说。
“彼此彼此。”路鹿笑了声,谢铮注意到他今天没戴眼镜。
“你眼镜呢?”谢铮从塑料袋里掏出个西红柿扔给他。
瑞凤眼的人都一副笑模样,路鹿就是,笑起来有种无人能挡的温柔,瞅着你自带深情buff,虽然这种眼睛瞅电线杆也是这个效果,但被看的人一般都没心思想别的了。
不过路鹿摘了眼镜居然没有这个效果了,谢铮多瞅了两眼,依旧看起来像笑,只不过像似笑非笑,总结起来就是不亲和了。
舒服,舒服多了。
“不上课,没戴出来,”路鹿接过西红柿,放进装苹果的塑料袋里,扫码付钱,“谢谢。”
“别谢谢了,你要是真因为一个西红柿就感天动地你给我磕一个吧。”谢铮说。
“那还是不谢了,”路鹿拿起苹果,转头看着他,笑问:“吃饭了么?”
“算是吃了,”谢铮也看他,“不过你要是能请客,我还能再吃一顿。”
路鹿笑了声,从兜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地方你选吧。”
谢铮拿过苹果,在手里抛了抛,过了会儿,用下巴指了指市场前面的一家火锅店。“走吧。”
“早上吃火锅?”路鹿嘴上问着,但已经迈开腿朝火锅店走了。
“早上就他妈应该吃火锅,”谢铮低声说,脸上的不痛快一闪而过,“以毒攻毒,去去火。”
路鹿顿了一下,“确实,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
谢铮扬眉和这仍旧没眉毛的小东西对视了一会,突然单手把谢迹举到半空中转了一圈儿,把路鹿和月嫂都吓了一跳,只有谢迹眨眨眼,眼睛弯起来,露出了一个像是笑的表情。
“不愧是老子的儿子。”谢铮让谢迹趴到自己前胸:“走,回家见见你爷爷奶奶。”
路鹿春节也要回家,谢铮就让老田把路鹿也带上了,路过淮流的时候就把路鹿放了下去。
路鹿依依不舍地看着谢迹,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生离死别一样。谢铮看得好笑:“又不是见不到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的,”路鹿也笑:“叔叔,你一定要每天都给我发宝宝的照片啊。”
第 35 章 第 35 章
第35章
孟海瑛和谢进德是站在门口接的谢铮。
两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铮怀里的谢迹,表情都有点呆滞。
最后是谢进德先开口:“这孩子和谢铮小时候长得一样。”
谢铮闻言看一眼谢迹。
这几天小孩儿张开了不少,不像刚出生时候那样红了,皮肤很白净,五官也变得更清晰了。
任何看到谢铮和谢迹的人都能很轻易地知道这俩人绝对是有什么血缘关系,一双眼睛像是同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但也有不像的地方,谢迹的嘴巴就更像路鹿,好像天生带着笑意。
“上来。”谢铮踩在自行车上,懒洋洋地看着谢成第。
谢成第爬上后座,非常有骨气地没搂大哥的腰,然后谢铮一个狠踩,车嗖地窜出去,吓得他一把抱住了谢铮。
耳边除了风声只剩下大哥无情嘲笑的笑声,足足笑了半路。
等到了周折雨家楼下,谢成第耳朵脖子红了个透。三个流氓顿时觉得脸被谢铮扔地上还他妈踩了两脚。
带头的混混叫李成,和谢铮也算老熟人了,就比他大三岁,听见这话火也上来了:“谢铮,咱俩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别跟哥几个找不痛快,我警告——”
“我找了,”谢铮嗤了声,看着他们仨,“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折雨啪啪鼓掌。至于真愉快还是假愉快他们俩没来得及体会,生物老师刚进门就看见谢铮在玩手机,一嗓门河东狮吼把他请了出去。
谢铮拿着手机没骨头似的顺后门出去了,业务相当娴熟地靠墙上点开了救命黄|色App。
订个汉堡吧,早上没吃饭又打了一架,这会儿饿的想吃人。
“可乐,还是豆浆……可乐……豆浆……可乐……豆——”
“谢铮?”
谢铮不抬头都知道是谁,边选了豆浆备注多放糖边学老李的语气说:“李诠仁?”
老李拿着茶缸子,看路线是去对面倒热水的,看见他站外面赶紧走过来小声问:“你惹生物老师不高兴了?”
谢铮付完钱才抬头,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您看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老李想了会儿,把茶缸子递给他,自己转身和生物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领着他去了办公室。
“来,你先坐下,”老李拿出个一次性纸杯,从暖壶里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我正好想和你谈谈呢。”
谢铮坐下,长腿没处放地支在过道上,差点给隔壁班化学老师绊个跟头。
老李坐他对面,满面慈祥地看着他,眼神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教育事业确实蹉跎人,大老爷们都有母爱光辉了。
谢铮没碰茶水,太苦,开门见山地说:“您要谈什么,谈吧,我外卖等会儿到了。”
“外卖不健康啊!”老李不赞同地看着他,“我侄女前两天订了——”
“停,”谢铮打了个手势,“说正事儿。”
这老头子磨叽起来没完。
老李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刚才韩主任找我谈了,我也发现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能不能和老师说说?才开学不到一个月,你都让韩主任找四回了,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孩子,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你和我说说,我肯定尽全力帮你。”
“咱想说什么直说,”谢铮都快听笑了,哪次谈话都得铺垫半天,技术还贼差,一耳朵就能听出来,“能别拐弯抹角的吗,赶着时间呢老李。”
“唉,瞒不住你,”老李笑了笑,“我就是想让你和你同桌好好相处,那是个好孩子……”
谢铮想起路鹿镶在脸上似的笑,不明显地挑了挑眉。
那要是个好孩子,他从顶搂跳下去。
“其实我把你俩安排在一起是有私心的。”老李说。
“什么?”谢铮夸张地低声喊,“我们敬爱的李老师,居然有私心?”
“别打岔,”老李喝了口茶水,又把他那杯往他那儿推了推,“路鹿在之前的学校成绩一直很棒。”
说到这他看了看谢铮,“当然你也很棒。”
谢铮给自己鼓了鼓掌:“谢谢老师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哒!”
老李拿他没办法,只能继续说:“路鹿之前是班长,还是学生会长,人际交往方面肯定特别优秀,性格更是没问题,我想着你俩在一起,你可以学习一下他性格里的温和稳重——”
“那请问,”谢铮打断他,“这位如此优秀的同学,为什么要转学?”
“这个你放心,老师有分寸,”老李胸有成竹地看着他,“我都打听清楚了,是路鹿家里有事儿,迫不得已才转学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原因。”
“这理由可太真实了,”谢铮拍了拍老李的肩膀,也是服了,“李诠仁同志,你能在咱们学校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干这么多年,足以证明学校校风良好,值得他转学过来感受人间真善美。”
“你这张嘴,”老李叹了口气,“你搞早恋都给你脸拉分儿。”
这就是顶A的实力,真打起来谢铮都不用动手,信息素一扫对面那仨A就都得趴窝。
李成咬牙,看了眼被他们堵在巷子里的路鹿,似乎想看看这张脸到底有什么花样,值得谢铮这么不爱管闲事的人护着。
但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憋了半天,给自己憋了个台阶。
“行!谢铮,今天我给你个面子!看在这小子是你姘头的份儿上,哥几个不动他。”
周折雨:哈???
他看了看谢铮,一脸笑眯眯的没说话,他又看了看路鹿,那位笑得更好,也没说话。
卧槽,姘头?
李成带着人走了。
“受惊了?”谢铮往嘴里扔了块糖,扬手扔给路鹿一块。
“吓死了。”路鹿抬手接住,笑着走过来。
“我才吓死了!”周折雨看着他俩,“你俩玩真的?闪婚啊?”
“是啊,这不是生了你这个好大儿么,”谢铮瞅了他一眼,转身走,“傻逼。”
“你和刚才的人认识?”路鹿跟上来,问。
“我上上上届,留级留了两年,最后继承了他爹的祖传产业,混混集团。”谢铮说。
“这么厉害,”路鹿把糖揣进兜里,笑了声,“不过他很怕你啊,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长得太像他们的爹了。”谢铮说。
周折雨打量着路鹿,“你没事走这儿干什么,这条道不安全,不过你这个身高也不像Omega啊,他们为什么堵你?”
“可能……因为我长得太像富二代了。”路鹿说。
周折雨:“……”
你俩商量好的是吧?
一中四点五十放学,谢成第的小学三点放学,所以无论谢铮回家回的多快,谢成第都必须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和老妈独处。
谢铮每天回家都有种开盲盒的感觉,今天是罚站,明天是挨骂,后天是吵架,大后天是……
总之一句话:人生要是精彩起来停都停不下来。
走到家门口,谢铮一摸兜才发现忘带钥匙了。
他敲敲门。
没人开。
又敲敲。
还是没人。
他后退一步,抬腿对着门狠狠踹了一脚,“哐”的一声,墙上的白灰肉眼可见地掉了一层。
门咔哒一声开了条缝,谢铮一把拉开,正对上鼻青脸肿的谢成第。
“操,”谢铮笑了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们小傻逼今天这是什么造型啊?”
“跟你没关系。”谢成第梗着脖子挡了挡脸,可能意识到这个动作不仅没用还特别傻,又把手放下了。
谢铮微微皱眉,推了他一把,大步往里走,高大的背影都透着杀气,谢成第吓得一把拉住他,小声说:“不是老妈!”
“嗯?”谢铮一顿,转头看着他,扑哧笑了,也小声说:“我就是想去厨房吃个饭,你不会以为我要给你做主吧?小傻逼,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谢成第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红着眼圈跑回自己卧室了。
谢铮脸上的笑这才消失,回屋扔下书包,转身出了门。
不是老妈,那只能是同学,谢成第他们班有个小霸王以前经常欺负他。
谢铮领着弟弟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周妈,看见他俩立刻笑了:“赶紧进来,骑车来的吧,成第小脸儿都吹红了,折雨还没起来呢,猪似的,你俩吃饭没?”
“吃了,”谢铮把谢成第推进去,“婶儿我就不进去了,他今天在你家写作业,你给他扔折雨屋就行,我晚上过来接他。”
“行,”周妈皱眉,“你家那边不方便你俩今天就在这儿住吧,让你叔出去凑活一宿。”
“不至于不至于,”谢铮笑了,“我先走了啊婶儿。”
“走吧,晚上在我家吃啊,婶儿炖排骨。”
“好。”
柔软的发丝,摸起来像是什么小动物的绒毛,带一点清新的柚子味道。
情人,情人,带个“情”字,也就真的多了点感情。
就像世界上有那么多小狗,只有“米团”是谢铮的小狗,世界上有那么多alpha,只有“路鹿”是谢铮的小情人。
不去管那个两年之约,“路鹿现在是属于他的”这个认知让谢铮很开心,他低低笑了一声。
路鹿也没睡,知道谢铮翻身是在想事情,也没打扰他。听到谢铮笑,知道他应该是思考完了,就问:“怎么了?”
谢铮的手指插在路鹿的头发里,缓慢地摩挲。他问:“宝贝儿,我们这样像不像两口子?”
路鹿:“……”
他千想万算也没想到谢铮会说一句这样的话出来。心脏骤然酸涩甜麻,手心痒痒的,酸爽的感觉一路往上涌,积攒到天灵盖里;路鹿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弓起来,不受控制地发出轻哼的鼻音。
第 36 章 第 36 章
第36章
谢铮侧头看了路鹿一眼:“怎么了,谁踩到你尾巴了?”
“……”路鹿问谢铮:“怎么突然这么觉得?”
谢铮从谢成第屋里出来的时候,正撞上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的老妈。
老妈看了他一眼就匆匆进了主卧,一句话没说。 他当然不能给10岁小孩揍一顿,但是他能揍小孩他哥。
谢铮走到楼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的很快,声音小心翼翼。
看来刚才的对话作用不小,至少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可惜他今天打算熬大夜。
下周一开学第一次月考,第八节 在办公室的时候老李就差拽着他耳朵喊了,让他这两天别玩儿了,好好复习。
每回考试前都得说好几遍,仿佛不说他就不知道复习。
谢铮拉出椅子坐到书桌前,先拿出一个白色笔记本写下今天晚上的学习任务,写完又从头读了一遍,确保条理清晰没有漏洞才拿出本数学练习册开始写。
五三的封皮,打开却是五花八门的题,有的是一道题剪出来粘上去,有的直接从别的练习册上撕下来一页粘上来,一本朴实无华的五三被谢铮做出了手账本的效果,各种典型题、错题、附加题贴的满满当当,还有爆本的趋势。
他抽出张A4纸,开始演算,写下的字特别漂亮,一横一折硬挺锋锐,笔画衔接自然随性,随便单拎出来一个字都能参加书法大赛,还能拿个一二等奖那种。
但这种潇洒的字体都有个弊端,那就是一堆字放一起看着特别乱,还不如字丑点但一笔一划写的吃香。
语文老师因为这个找过他几回,让他改一改,谢铮一句话说得语文老师自闭了,再也没管过他。
“老师,我不是为了好看才这么写的,我就是为了装逼。”
他喝了口水,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捋了一边理综,又拿出数学五三手账本开始看。
其实老李多谢担心他,他就是这两天一眼不看直接裸考成绩也不会有什么波动,因为平时他也没落下。
就是有这样一群人,故意在学校吊儿郎当不听课,回家偷偷学习,然后考场惊艳所有人。
做这种人有两个前提。
首先,得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让你有足够的能力自学。
其次,要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保证你在家学习的效率。
这两样都有了,就可以开始装逼了。
从学前班装逼装到高二的谢铮打了个哈欠,中场休息的时候戴上耳机点了首歌。
“年轻得碰着谁亦能像威化般干脆,快活到半日也像活尽一百万岁……”
他手指跟着音乐点着桌子,随手点开朋友圈,例行无聊巡视。
开头三个全是卖化妆品的,谢铮对备注上的名字没什么印象,应该是初中同学。
随手按顺序删除好友,第四条是周折雨发的-
震惊我全家,铮哥脱单了!
“操。”谢铮笑了一声,又拿他冲kpi。
评论区还挺热闹,起哄问周折雨是跟谁搞对象了,周折雨死不要脸地挨个回复-
除了我还能有谁~
收获了一排整齐的“标题党去死”。
谢铮又往下滑了一下,顿住。
路鹿在一个小时前发了张照片,拍的是一片夜景,角度和光线找的都挺专业,以至于谢铮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是学校对面那片旧小区的景儿。
在那儿租的房子?
谢铮点开路鹿的头像——他本人的照片,看背景是蹲路边雪地上照的,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胖橘,嘴咬着他手指头,奶凶奶凶的。
咬这么狠得见血了吧,打疫苗没有?
谢铮思想发散地想,他有段时间为了撸流浪猫特意去医院打了套狂犬疫苗,上了三年的buff,就很惜命。
路鹿朋友圈没设置三天可见,往下扒拉能扒拉挺长时间,内容大同小异,全是照片。
有景有人,最多的是流浪猫流浪狗,但是没有自拍。
还挺低调。
谢铮看了两眼就退出来了,路鹿朋友圈比他在学校表现出来的形象都假,没什么参考价值。
他看着那张配字“出现意外”的小区照片,忽然想到什么,过了好半天才点了个赞。
确实是意外,没想到他能从巷子口而降出手相救。
“嗯,谢谢老师。”路鹿手机放在耳边,手里夹着根点燃的烟,耐着性子听老李絮絮叨叨。
“不用谢,和老师客气什么,”老李在电话那头说,“下周一的考试你要是没把握,明天正好是周六周日,我去你家给你补两节课吧,不是收钱的,就是帮你查缺补漏。”
“我觉得把握还是有的,”路鹿笑了声,家里进外人,光是想想都浑身不对劲,“我习惯一个人复习,您放心吧,不会拖班级后腿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算了……这两天你和谢铮相处的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方便和他说的问题?你可以和我说,我转述,谢铮这孩子还是挺好相处的,我跟他说他会给我面子的。”老李说。
“暂时没有,”路鹿说,“他人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李松了口气。
“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复习了。”路鹿在他开始下一单元的演讲前打断,使用了老师家长全年龄段通吃的理由——我要学习。
老李果然没再说什么,聊了两句就挂了。
路鹿这才把燃了快一半的烟放到嘴里,抽了第一口。
已经开学两天了啊……
他吐出烟雾,居然没有预料中的不适应,至少在学校没有。
看来环境确实影响人,民风淳朴的学校让他都跟着淳朴了,虽然出了学校还是没忍住。
一根烟抽完他没选择躺下玩手机,而是下床拿出书包里的卷子夹在垫板上,靠在床头就着有些泛黄的老式灯泡灯光开始写。
怎么说也是转学过来的第一次考试,他没理由不用心,不然都对不起他同桌嘴里的“好孩子”。
谢铮熬到后半夜两点才睡,早上多睡了会儿,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老妈带着俩小儿子已经吃上了。
他们家没人有睡懒觉的习惯,老妈十几年如一日的六点半开饭,除了他没人敢起晚,不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你没办法改变一个精神病,剩下两条路,要么顺从,要么跟她battle。
但是天天battle谢铮也累,所以就造成了老妈觉得自个儿天下无敌、脾气越来越爆的局面。
“全家等你一个人吃饭,都十八了还不知道早睡早起,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老妈瞪了他一眼。
谢铮懒洋洋地坐在了俩弟弟中间,给自己盛了晚饭,又喝了半杯水才说:“早睡早起干什么,长命百岁么?”
他抬头冲老妈一笑:“你不怕你死了我还活着啊?”
“你早晚遭报应!”老妈说。
“借你吉言,”谢铮吃了口炒豆角,咸了,“不过我没有一个人送死的习惯,而且现在也不太想死,还是得找个有血缘关系的替身,骗骗阎王爷。”
老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下意识把谢成元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六岁的小崽子不像爸也不像妈,营养过剩胖的跟个肉球子似的,小小年纪眼神里就有了跟老妈一脉相承的刻薄矫情,还学着老妈一起瞪了他一眼。
谢铮还不至于对个小崽子生气,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津津有味地吃着盐多得都有点齁的豆角。
今天早上老妈还炸了盘黄花鱼,但谢铮吃不了,他鼻子太灵,鱼啊虾啊不处理好腥味他吃不下去,老妈这个手艺能把菜炒熟了都是了不起了,更别提去腥了。
谁能想到,这个家里厨艺最好的人居然是他,不说能开饭店,至少是周折雨尝过之后下跪求着他再做一盘的手艺。
可惜老妈不让他下厨,理由是怕他下毒毒死全家然后继承财产。
谢铮走神走的越来越远,桌子上装黄花鱼的盘子离谢成元越来越近,最后谢成第不得不站起来够。
“啪!”
谢成第猛地缩回手,手背被筷子抽出两条红印子。
“有没有点规矩!吃你面前的!”老妈收回手,把盘子端到谢成元面前。
谢成元直接上手抓,让老妈拦住。
“元元别着急,妈帮你把刺挑了再吃。”
谢铮默默看着每天都得演至少一场的大戏,老妈这脸变的,都能上台表演了。
“妈你快点儿!”谢成元一手油地抹了抹嘴。
谢成第这个受气包气得哐哐扒饭,一口菜不吃了。
谢铮觉得这个早上不好,很不好,特别是熬了个大夜之后再看到这个场面,让他耐心全化成灰之后还被浇了泡尿。
“元元,”他笑眯眯地看向谢成元,“大哥想吃鱼,能给我一个么?”
“不给!你不是我哥!”谢成元护住盘子,稚嫩的嗓音天真无邪。
“我不是你哥?”谢铮哄孩子似的点头,“你说对啦!”
老妈警惕地看向他。
“我是你哥么?”谢成元冲与谢成第笑,给孩子笑得头皮发麻-
路鹿微博
[发布于五个月前]
@Deer:我们的宝宝,会叫爸爸了。
x提议让宝宝区分一下称呼,我说这样就很好,爸爸是你,也是我,一个称呼叫两个人,多方便
第 37 章 第 37 章
第37章
路鹿“嗯”一声,去地上翻衣服。
谢铮靠在墙上,喘息很压抑地看着路鹿的动作,浅麦色的皮肤在昏暗的房间里流淌着健康又甜蜜的光泽。
看路鹿翻了半天,谢铮低笑着提醒他:“右边口袋。”
自从亲身体验了alpha竟然也会怀孕这种冷知识之后,谢铮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百无禁忌,套子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谢铮手指闲闲地搭在自己的皮带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等路鹿回来以后,谢铮就按住他的后脑,继续刚刚的拥吻。
路鹿几乎已经知道谢铮所有的喜好,他带着点力气咬谢铮的肩膀,果然听到谢铮从喉咙里发出了很舒服的声音。
旅店的环境实在糟糕,谢铮不想碰床,衣服脱了之后也不想靠在墙上了,于是唯一的依靠就变成了路鹿,他在路鹿身上借力靠着,但也因此出现了新的问题。
谢铮一步两节台阶地上楼,四楼声控灯又坏了,他快把楼梯跺塌了也没亮,只能摸黑拿钥匙开了门。
客厅一片安静,谢铮拍开灯,被晃的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仔细看了一圈。
沙发靠枕好好地摆着,茶几上也没倒东西,地砖拖的反光……没有战争痕迹。
挺好,省心了。
他先回自己屋扔了书包,出门直奔敲谢成第卧室,“哐哐哐”地敲门。
门被从里面拉开,谢成第皱眉看着他,不满地说:“门坏了你自己花钱修。”
“你门坏了我为什么要花钱,”谢铮伸手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两把,忽然说:“我今天月考。”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扒拉我头发!”谢成第试图后撤,却被他哥按住脑袋动弹不得。
“题好难啊……”谢铮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看着谢成第写满了“你也不怎么样”的脸,扑哧乐了,欠揍地说:“可是我都会,上哪说理去。”
“你!你会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谢成第掰他手腕,脸气得通红。
他刚考了个不及格谢铮就过来气人。
烦人!
“没有关系,我就是过来看看我们小傻逼学的怎么样,”谢铮又抓了两把小卷毛才松开手,可惜地啧了声,“白和我长这么像,怎么智商一点儿都不随我呢。”
说完不等谢成第发火立刻脚底抹油走了。
谢成第抓着门边,差点气哭了。
谢铮洗完澡坐床上擦头发,他自来卷不严重,只是靠近发梢开始有点弯,吹起来也不容易缠一起。
他边往床头靠边随手拿起手机,看看有什么业务。
折雨人:渣男,朋友圈给我点赞!
折雨人:最终我还是一个人承受了所有.jpg
谢铮点进朋友圈,周折雨这傻逼发了十多排“有人说我丑哭唧唧哭唧唧”,底下一群Omega刷屏“妈妈抱抱”。
他笑了半天,脸都笑疼了,最后点了个赞。
往下扒拉了两下,谢铮手指停住。
路鹿发了个月亮的照片,从天上的云彩判断……不知道在哪拍的。
他往嘴里扔了块糖,在底下评论了一个“鸡蛋.jpg”。
评论完没退出去,等了差不多一分钟,路鹿果然回复了-
鸡蛋.jpg-?
他边乐边打字儿-
祝你考个大零蛋天微微擦黑,巷子里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只剩下风声。
路鹿弯腰捡起蹭到灰的书包,神色如常地拍了拍,视线扫过瘫在地上的几个人,不紧不慢地点开手机录像。
片刻,路鹿从巷口走出来,脊背挺直、步履平静,除了不停滴血的左手看不出任何异常。
巷子里七个人全部倒下,和顶A为敌不是好习惯,路鹿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谢铮站在学校后面的一家炸串店门口,身边是蹲得腿都麻了的周折雨。
“操,你确定那新来的没唬你?嘶——”周折雨抓着谢铮的大腿艰难地站了起来,两条腿麻的直哆嗦,“都他妈六点了,哥哥,我的好哥哥,我要饿死了,真饿死了,饿死了……”
“他唬我有什么好处么?”谢铮啧了声,“别摸我腿。”
“卧槽我就摸摸怎么了,这么笔直修长的腿不给人摸多浪费,”周折雨揉着肚子,饿得前胸贴肚皮,“这帮人真是越来越怂逼了,都开始打嘴炮了,白跑一趟,操。”
谢铮深以为然。
这家炸串店前面是他们约架的常用地点,一般有事就在这儿等着,没事也能等出事来。
但今天格外的风平浪静。
肚子又叫了几声,谢铮掐了烟,抬腿上车:“走了,不等了。”
“早该走了,一群傻逼。”周折雨坐到后座上。
“烧烤?”谢铮踩了脚车蹬子,自行车猛地蹿了出去。
“你现在给我端盘屎我都能吃下去。”周折雨弱柳扶风地搂住他的腰,骚气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还蹭了蹭。
“那你下车吧,”谢铮笑了两声,“我吃烧烤,你回学校进厕所——”
他说不下去了,真几把恶心。
他俩选的烧烤店在他跟路鹿买包子的小吃街上,不提味道怎么样,主要是离得近,俩人要饿死了,不挑口味。
刚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噔噔噔”地开始响,语音界面是路鹿抱着猫的头像。
谢铮按下语音接听,“喂?”
对面一片安静,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说话?”谢铮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他觉得他现在像个傻逼,“路鹿,我操——”
“嘟——”
“……我操?”谢铮愣了下,按下语音键,“你完了。”
“噔噔噔~”
语音页面上抱着猫的人脸上的笑仿佛在赤|裸裸地嘲笑他,谢铮想也没想按了拒绝。
同归于尽吧狗崽子。
路鹿发了过来一条语音,嗓子有点哑。
路同学:你完了。
不等谢铮回复,又发了第二条。
路同学:抵消,咱俩都不用完了。
“操……”
托周折雨和路鹿的福,谢铮觉得自己彻底笑成个傻逼了。
早上谢铮直接出的门,考试期间还是谨慎点儿,吃老妈做的东西猝死事小,考一半拉肚子冲出教室事大,他丢不起那个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谢铮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背影。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不出意外这个词。
他骑过去,没怎么收着劲儿地拍了路鹿后背一下:“哟,真巧。”
“是啊,”路鹿揉了揉后背,笑得眯了眯眼睛,“生气呢?”
“哪能啊,”谢铮也假笑,“我脾气出了名的好。”
他转头找大爷要了两块芝麻糖饼一杯豆浆,大爷告诉他豆浆没有了。
“皮蛋瘦肉粥行吗。”大爷问他。
“不行,”谢铮扫码付钱,“您这个得叫皮蛋粥,瘦肉得拿显微镜找。”
“不吃滚蛋,臭小子!”大爷骂他。
谢铮边笑边拿过饼,扯开包装咬了一口,忍不住叹气,糖也得拿显微镜找。
“你——”谢铮转头,刚要说话瞥见路鹿的左手,手掌缠了好几圈纱布,刚角度问题没看见,他愣了愣,“怎么弄的?”
路鹿看了眼,动了动手指,笑着说:“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
谢铮看了他一会儿,没再问。
“同桌,今天能搭车么?”路鹿偏头看他,唇角弯着。
“昨天是黄历告诉你不宜乘车吗?”谢铮腿撑着地,“上来。”
路鹿坐到后座上,喝了口粥才说:“考的怎么样?”
“肯定不是大零蛋。”谢铮骑走。
身后窸窸窣窣,过了会儿一只漂亮的手伸到前面,手里拿着一罐旺仔牛奶。
谢铮把芝麻糖饼挂到车把上,接过牛奶单手掀开拉环,喝了口,才觉得噎在嗓子眼的饼顺下去了。
“无功不受禄,”他又喝了两口,“这位好孩子,你是有什么事求我吧?”
“打个赌吧。”路鹿说。
“嗯?”谢铮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赌?”
“看路。”路鹿弹了他后腰一下。
“操!”谢铮一激灵,后腰到肩膀跟中了葵花点穴手似的歘地麻了。
周折雨他们坐后座的时候再骚也就是搂搂摸摸,没什么感觉,但是路鹿用手指尖弹那一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那种从没有过的极其复杂的感觉让谢铮差点蹦起来。
“很痒?”路鹿问。
“要不你试试?”谢铮想给他踹下去。
“算了,”路鹿说,“我是伤员,不方便驾驶。”
“到底什么赌?”谢铮仰起脖子干掉一整罐牛奶,无视门卫的呼喊径直骑了进去。
“赌这次的年级排名,”路鹿把手伸到谢铮面前,礼貌地保持了距离,“谁高。”
“赌注?”谢铮把空罐放他手里,看着他拿到后面。
“一件事,”路鹿饶有兴致地说,“可以做到,且不违背对方意愿的。”
“我为什么和你赌?我有什么好处?”谢铮啧了声。
这话从路鹿嘴里说出来他已经不惊讶了,这就是个表面好孩子内里撩骚第一名的主。
“因为……”路鹿指尖敲了敲罐子,声音里带着笑,“你好奇啊。”-
谢铮日记
[十年前]
老田今天撞车,看到新闻有车祸伤亡吓了一跳,紧赶慢赶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丫不光没事,还在抢隔壁小孩的李子吃
妈的
第 38 章 第 38 章
第38章
周五晚上谢铮去应酬,回来得晚了点。
周六一大早睡得正沉,却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了。
一睁眼谢铮发现谢迹在被窝里坐成一小团,捧着奶瓶在往自己身上贴贴纸。
谢铮趴在桌子上日常补觉,肩膀忽然被推了一下。
这种情况下敢推他的以前就一个选项,老李,现在多了一个——路鹿。
但这个力度和触感明显不是他同桌,谢铮掀了掀眼皮,在他扒拉第三下之前抬手挡住了,刚睡醒的嗓子有点哑:“干什么?”
“你出来一下,老师有点事和你说。”老李语气格外和蔼,听得谢铮一阵鸡皮疙瘩。
“您是打Omega激素了么,”谢铮揉了揉头发,“母爱光辉一天比一天闪耀。”
“唉,”老李叹了口气,非常罕见地没教育他,“你出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转身走了。
谢铮没动,看着旁边发呆,醒盹儿。
“还不去么?”路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刚才要是这双手扒拉他,那力度会比老李重一些,如果是指腹碰的话触感会比老李好一百倍,如果是骨节敲的话……
“睡傻了?”路鹿戳了他脑门一下。
“操!”谢铮怔过来,昨晚熬夜补了个动漫,凌晨四点才睡,今天反应速度跟上了0.5倍速似的,还神游天外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老李等着呢,”路鹿冲后门偏了偏头,“不想去?”
“靠,这是不想的事儿么。”谢铮拢起头发,准备扎小揪,一摸手腕摸了个空,今天没带皮套,他烦躁地把头发放下,起身往外走。
老李正一脸忐忑地站在门外,看见他出来下意识站直了,就差敬个礼。
谢铮觉得老李是学生,他才是班主任。
“什么事儿?”他问。
“咳,来,咱俩去办公室说。”老李沉重地带头往办公室走。
谢铮这会儿没心情观察他的复杂表情,满脑袋刚才自个儿发呆的德行。
真够操蛋的,看手还能看直了,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这种爱好……
“来,喝茶。”老李递给他一个一次性纸杯。
“不喝,”谢铮抽出把椅子坐下,丢人状态下六亲不认,“赶紧说事儿。”
“你先做好准备。”老李同情地看着他。
谢铮顿了顿,看他:“我妈死了?”
“说什么呢!”老李瞪他,“怎么还胡说八道呢。”
“没,”谢铮说,“我就是看你说的费劲,给你减减压。她死了在我这都不是大事,你赶紧说吧。”
“你这孩子……”老李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摞成绩单,递给他一张,“这次考试你是年级第二,第一是路鹿。”
谢铮接成绩单的动作一顿,随即掩饰过去,平静地看着成绩单上的“700”和“701”。
“我仔细对了,你俩错的地方都差不多,就是你语文作文比他多扣了几分,”老李叹了口气,“谁让你不好好写字儿,语文老师跟我说好几回了,说你作文看着都头晕。”
“他看什么不头晕。”谢铮放下成绩单。
“没关系,你下次好好写,”老李赶紧安慰他,生怕他一急眼给语文老师揍了,“有时间我给你补补课,争取在物理上超过路鹿一分。”
“算了,”谢铮站起来,手放在脖子后按了按,边往外走边说:“我看你头晕。”
“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说,”老李追上来,“老师理解你,现在有情绪都是正常的,你——”
“我现在除了很困没别的情绪,”谢铮打断他,拉开门,“您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路鹿是需要你担心的那类人么。”
“说什么呢,那孩子突然转学过来没亲没故的,我不得多帮衬帮衬,”老李说着看向他,“你也得帮衬。”
“哈?”谢铮瞅他,“我帮个屁。”
路鹿心眼儿都够凑一车蜂窝煤了,还用人帮?
“你俩是同桌,肯定要互相友爱互相帮助的,再说你也需要多交朋友,还记得路鹿转学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老李苦口婆心,就差拿根绳给他俩栓一起了,“你需要向他学习良好的情绪控制和亲切的性格,特别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亲和力……”
“您说的可真是……”谢铮顿了顿,“跟他一点儿边也不沾。”
谢铮晃悠着回班坐下了,谢光里是路鹿正在写字的手,他仔细瞅了两眼,和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不至于看傻了。
刚才可能是睡懵了。
路鹿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老李找你干什么?”
“要我别干你。”谢铮靠着墙打了个哈欠。
路鹿的表情有一瞬间带着点笑,谢铮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可笑的,他啧了声,说:“你赢了,年级第一是你。”
“差多少分?”路鹿脸上的毫无意外让谢铮罕见地不爽起来。
“这位同学别没事找事,”谢铮拿笔尖指了指他,“小心我干你。”
路鹿手伸进桌堂摸了摸,就在谢铮以为路鹿要掏刀捅他的时候,路鹿居然拿出罐旺仔牛奶,放到他桌子上,弯着唇角笑:“现在呢?”
谢铮瞟了眼,在路鹿投毒了和他是怎么出现这种傻逼猜想的中间犹豫了两秒,拉开拉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你这算行贿。”
路鹿挑眉问:“所以是多少?”
“1分。”谢铮说。
“哇哦,”路鹿完全没掩饰脸上欠揍的笑,“险胜啊。”
“你想好了什么事,”谢铮弹了弹牛奶罐,“还欠你一顿饭,一起想好了吧。”
“下跪行么?”路鹿一脸认真。
谢铮掏手机的动作一顿,拿膝盖怼了他腿一下,“要打架么?”
“在这儿么?”路鹿问。
“不敢么?”谢铮咧嘴假笑。
“来么?”路鹿挑眉。
几乎是话音刚落,两股让人心惊胆战的Alpha信息素就以两个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单拎出一个都恐怖至极,两个合在一起出现,谢铮前桌的Alpha直接瘫在桌子上两眼一翻不省人事,钱小羽这个Ba捂嘴惊呼:“就是一次月考,同桌别想不开啊!”
谢铮和路鹿默契地维持在方圆一米的范围内battle,路鹿这会儿心情应该非常不错,所以他鼻息间的信息素都透着股不染凡尘的清净——顶级Alpha信息素,檀香。
自带让人心如止水、看破红尘、丧失战斗欲的buff。
“瞧不起谁呢,”谢铮眯了眯眼睛,“换那个出来。”
“那个今天休息。”路鹿弯了弯唇角。
空气里橙红色和灰色交织,外人完全看不出最后一排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能感受到彼此身上释放的巨大压力。
让人兴奋到指尖颤抖瞳孔紧缩的压力。
“你——”谢铮刚开了个头就被一声暴喝打断。
“谢铮!欺负新同学!还在教室玩手机!”韩主任从后门冲进来,指着他吼,“给我放下!”
谢铮让他喊的手一哆嗦直接磕桌沿上了,卡掉块皮。“哎我操,您是大闪过来收我人头来了。”
“你又不想念了是吧?!在教室爆信息素,显摆你顶级Alpha了不起还是咋的?”
谢铮捂住半边耳朵,真想说就是了不起啊不仅我了不起我旁边这位也很了不起你为什么不问他。
像是听见他心里的话,韩主任转头问路鹿:“没事儿吧?”
他能有个屁事儿。
“你们老李怎么想的,把你俩放一起了,”韩主任一脸不赞同,“我等会儿和他说说。”
谢铮斜了眼路鹿。
路鹿忍着笑,特懂事地说:“老师,我和谢铮相处的挺好的,刚刚我们俩在闹着玩儿,没控制好,对不起主任,我也有责任。”
“对的,”谢铮指了指路鹿,一脸清白,“他也有责任。”
“你还对!”韩主任瞪了他一眼,“你控制好自己,是不是易感期快来了?自己感受着点儿,不对劲儿了来找我请假,你要是失控了班里这群小崽子都得趴窝。”
“是是是,”谢铮懒洋洋地应声,“您把心放肚子里吧,一年半了,我哪次易感期让你操心了。”
还有你光叮嘱我有什么用,我旁边这位要是爆了,您这会儿可能就三观震裂了。
“你把手机收起来!”韩主任说。
谢铮把手机放到桌堂里,喝了口旺仔牛奶,无辜地摊手:“行了吧?”
韩主任哼了声,这才走了。
谢铮掏出手机,这才看见左手磕破的地方,都特么渗血了,他转头瞅路鹿,刚想说“你赔钱吧”,就看见路鹿看着他笑呢,还是那种无声的大笑,最后笑得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他,眼睛都笑弯了。
谢铮都他妈气笑了:“操,你可真是第一个比我还缺德的人,你怎么没跟韩主任说是你先撩骚的。”
路鹿坐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还想笑的冲动,眼带笑意地说:“那他怀疑我威胁你怎么办?”
谢铮:“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
路鹿笑:“不是宝宝的玩具。这是叔叔你的。”
他给谢铮看奖牌上印着的文字,很简陋难看的几个系统字,做成浮雕的样式:“1000米长跑冠军”
“还发了奖牌?”谢铮毫无印象:“我不记得了。”
路鹿“嗯”了声,再低头去看那块奖牌。
轻飘飘的手感,摸起来质量不是很好。路鹿问:“能送给我吗?”
“……?”谢铮耸耸肩,说:“你要就拿着。”
路鹿就把那块奖牌小心地收到自己外套口袋里,翘着眼睛笑:“谢谢叔叔。”
第 39 章 第 39 章
第39章
路鹿的东西并不算多,衣柜里几件衣服、柜子上一点护肤用品、几本书,工作室里的画板和画笔等画材。
但收拾起来也费劲,谢铮泡澡出来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路鹿还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谢铮擦着头发问他:“今天能弄完吗?”
“可能不行,”路鹿说:“明天我再来一趟吧。”
“那么折腾。”谢铮笑:“直接睡这儿得了,又不是没睡过。”
老李点点头:“有什么事下课说,上课认真听讲。好了,我们接着说……”
谢铮深吸口气,趴回去,耳窝好像还热着,带点湿润的感觉,微妙得他头皮发麻。
他转头看着路鹿,小声说:“你特么能好好说话么?我刚要睡觉……”
“抱歉,”路鹿想了想,也趴下了,侧着脑袋看他,“吓着了?”
“这是吓不吓着的事么,”谢铮瞪了他一眼,“你换位思考一下,我突然靠近你脖子……”
对Alpha来说直奔脖子的任何喘气儿生物都非常可疑,出于本能也会出手阻止。
毕竟后颈可是要给未来媳妇儿咬的,虽然媳妇儿不一定喜欢咬,但也不能给别人碰。
就问你没事儿会让别人弹你小|鸡|鸡吗。
“来吧。”路鹿说。
“嗯?”谢铮愣了愣。
路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声说:“报复回来啊。”
谢铮看了他半天,最后给了他胳膊一下,压低声音乐了:“我发现你很会撩骚啊。”
路鹿唇角弯出一点弧度:“撩到了么?”
“到个瘠薄,我没事闲的咬你,同归于尽一起疼死了吧。”谢铮嘴里说着,目光却落在路鹿后颈。
不在易感期看不见腺体,一旦易感期这片脆弱的肌肉就会出现相应信息素颜色的痕迹,只有顶A可以看见……
很早就有科学家研究过,同样是信息素,同性是否可以互相抑制?
答案是“可以”。
但违背生物学的下场就是强烈的信息素排斥副作用,从不致命,却会根据双方信息素的差异产生各式各样的剧痛。
每对志愿者的实验结果都不同,但无一例外,没人愿意尝试第二次。
有人说像被丢进火堆活活烧了半个小时,有人说像被薄刀片划了上百下又被当头浇了一盆滚烫的盐水,还有人说疼得要疯了,恨不得去死,但是神志却一直清醒,只能活生生地感受……
如果说上帝不会把路封死,那唯一可以庆幸的一点就是:疼痛时间最长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且疼痛是唯一的副作用。
正常Alpha易感期频率在一个月到半年不等,周期在三天到一周不等,期间情绪敏感暴躁,身体不适,需要Omega的安慰……
越是高等级的Alpha情绪越焦虑,失控的可能也越大,强悍的实力背后是易感期的脆弱。
他们这种没Omega的高中生每到易感期都需要请假回家,在家里硬挨到易感期结束。
但是如果选择一个Alpha互咬,那么半个小时内就会解决问题。
虽然巨几把疼。
“很疼么?”路鹿垂了垂眼睑。
“不知道,”谢铮收回目光,“你要动用愿望试一下么?毕竟咬你一口还能站着喘气的整个一中也就我了。”
同性互咬还需要遵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双方等级不能相差过大,这里的“过大”特指顶级Alpha和任何非顶级Alpha。
否则弱势一方有可能遭受强烈压制,导致身体或精神损伤。
这么操蛋的副作用,路鹿居然非常认真地想了想,过了会,摇头:“不了,还没想好怎么用。”
“好好想吧,”谢铮趴到胳膊上,想起什么,又抬起头看向他,“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路鹿侧脸蹭了蹭胳膊,唇角一弯:“不想说了。”
“我特么……”谢铮竖起中指,“咱俩打一架吧,我认真的。”
路鹿看着他笑了半天,“我想说,你有糖么,我想吃。”
“操,我以为什么呢……”谢铮掏了掏兜,没有,又翻了翻桌堂,还是没有,最后从书包侧兜掏出俩,递给他,“吃饱了就睡吧,别过来找奶吃了,爹爹困了。”
“怎么又困了,”路鹿把糖挪到自己桌子上,戳了戳,“没拿到第一很悲伤吗?”
“我都泪流满面了你看不见吗。”谢铮打了个哈欠。
路鹿没说话,坐起来开始翻桌堂。
谢铮看他:“干什么——操别找纸了。这位好孩子,我拿校服擦擦眼泪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逼真。”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乐了,妈的他怎么变傻逼了似的。
谢铮忍不住凑过去,小声说:“路鹿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当沙雕的潜质啊,用不用我把你现在的德行录下来发年级群里?”
“那我也会泪流满面的,”路鹿终于翻出一包纸巾,推到他桌子上,“我哭的时候你有纸么?”
“我用一半儿,”谢铮按住这包绿油油的纸巾,还尼玛带香味儿,真骚,“给你留一半儿。”
“好善良哦。”路鹿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别感动,”谢铮抽出张纸巾垫胳膊上了,“我膨胀了就爱当爹。”
月考后的家长会最终定在了下周一,要求家长必须到场至少一位,有特殊情况需要家长联系班主任请假。
谢铮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周六晚上接到老李的电话才想起来。
“你妈又换手机号了?我给她打电话没打通。”老李问。
“不知道啊,”谢铮抽了口烟,懒洋洋地望着窗外,下午开始下雨,下到现在,空气里的水腥味儿让人烦躁,“你问她去吧。”
“我联系不上她怎么问她,”老李无奈地叹气,“你能把电话给她吗,我想和她谈谈。”
“不能,换个智能手机最次也得六七百呢,”谢铮说,“她给我摔了,你赔我?”
“那我明天去你家里一趟吧。”老李说。
“请便,记得带好安全帽,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谢铮掐灭烟,“还有,我不保证我在家。”
话是这么说的,但为了老李那一腔热血和菩萨心肠,谢铮还是敲响了老妈卧室的门。
和每次一样,里面乒乒乓乓地折腾了半天,才拉开一条缝,老妈警惕地从缝里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元元睡了,有事明天说。”
“睡了?”谢铮喊了一嗓子,笑得缺德,“哦!”
“谢铮!”老妈的脸肉眼可见地扭曲了,抬手使劲推了他一下。
“明天老李来家访,”谢铮动都没动一下,懒洋洋地靠着门,往里看了看,“还有他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手机呢?”
“让他别来!”老妈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挡住他的视线,低声威胁:“我手机关机了,谁也别给我打电话,有事找你爸去。”
“他在家吗找他,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谢铮双手抱胸,低头凑近她的脸,看着她眼睛说:“明天你好好表现表现,我要是满意的话,可以晚点弄死他,不然……他就是第二个他二哥。”
这句话屡试不爽,老妈跟中了什么诅咒似的,定在原地,瘦到干枯的身体抖得随时要碎掉一地,神情惶恐,陷入某个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梦魇,看都不敢看他。
谢铮眼底暗了暗,最后嗤了声,转身走了。
这就是亲妈,儿子说什么都信。
什么都信。
豆大的雨点撞在卧室窗户上,噼噼啪啪,让人心烦意乱。
谢铮在床上躺了会儿,最后翻身坐起来,拿了把伞出门了。
他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儿,只要不在那个屋里待着其实现在在哪儿都无所谓。
哪个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你就离开那个地方,多么浅显的道理。
刚开始还是小雨,现在已经算是中雨了,风不大,但雨点还是从四面八方撞过来,谢铮刚走出小区裤子就湿了一半。
他低头看了眼,再湿一半就会有尿裤子的效果了。
去哪儿呢。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但今天晚上周折雨被婶儿按头写作业呢,其他人他又不想喊出来分享自己的烦躁。
寂寞如雪。
谢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衣服潮湿地粘在肉上,黏腻的感觉让他想裸奔。
不知道是雨真的太大还是九点钟真的太晚,街上除了他只偶尔开过一辆摩托车,溅起的水花相隔万里也能砸到他身上。
他忽然想起了路鹿。
不知道他同桌有什么隐情,从大城市转来他们这个小破高中,老李说他在这没亲没故,那就是家里人都没过来。
一个人,高二下学期,突然转学。
怎么想都有问题。
活着就是个大问题。
他庆幸自己早早学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活着”上,而不是“解决问题”,不然现在指不定自闭成什么德行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和路鹿吃火锅的店,店门口的彩灯坏了一半,坚强地闪着,再往前走是死胡同了,谢铮准备原路返回。
“?”
脚步停住,谢铮微微皱眉,嘴角却逐渐咧开,不受控制地看向被雨幕挡的不甚清晰的巷口。
血腥味……?
“噢,”孟海瑛也没在意:“小迹呢?”
“睡着了。”
“那先让他睡吧。小孩子睡眠最重要。”孟海瑛问谢铮:“你知道我是来参加谁的葬礼?郭旭阳,就是去年你爸联系上的那位病友。他病得还比你爸轻呢,还是走了。”
说到这儿,孟海瑛叹口气。
“其实……你爸这段时间的状态也挺不好的,有时间带小迹回家住几天吧。”
谢铮动作顿了顿,点头:“行。我在这边交代点事儿,过两天就回去。”
第 40 章 第 40 章
第40章
两天后谢铮带着谢迹回了宸安,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谢铮上次见谢进德已经是两个月之前,那时候他爸虽然状态也不是特别好,需要坐在轮椅上才能行动,但至少很有精神。
现在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人很瘦削。
谢铮对谢进德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刚分化那会儿,那时候谢铮已经比他高了,但谢进德比他壮很多,骂人的声音很有中气,捏着米团后颈把它拎起来往地上摔的姿势相当有力气。
路鹿他们那边的教官话有点多比较磨叽,因此解散的比其他队伍还慢,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人所在的队伍已经全部离开了。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就去食堂找人了。
这家伙的口味比较挑,应该会选择往人多的地方去买,毕竟人$越多,就说明这家店的味道不错。
果不其然,在东边的人群发现了谢铮的身影,他刚买完早餐,手里提着一袋豆浆跟一碗云吞,正在跟旁边的男生侧耳说话,两人都相鹿路欢。
看身形,他旁边那名男生应该是个Alpha,虽然不如平常的Alpha体型健壮,但他是那种长相清秀,亲和力极强的人。
不知是他们聊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谢铮原本散漫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少见的温柔。
不知为何,看得路鹿心里莫名冒了点火气,抬了抬眉骨舌,尖顶了下锋利的犬齿,火速买了一份早餐,向他们那边走去。
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走到谢铮旁边的座位坐下,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自从旁边多了个人之后,李浩轩突然间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骤降了,让他莫名有些害怕,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他身上。
他缩了缩脖子,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人。
啧啧啧,光是侧脸就是如此的硬朗深邃,兴许是有些热,他还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在吞咽的时候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看得李浩轩都有些自卑了。
迫于大佬的压迫,他默默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谢铮离得近,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极寒风暴,他不悦地用脚踢了踢他,无语道,“发什么疯呢?”
路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只是自己想吃的卖完了。”
到底是什么好吃的能让他这么心心念念?
没买到就到他这里生闷气?
他嘴里还吃着云吞,口齿不清道,“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你爸爸我明天解散完就帮你买。”
“不用了,你买不了。”
一听谢铮就来气了,他咽下最后那口云吞,“我难得好心,你却拒绝,不知好歹啊你。”
“你都懒得排队的人,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你若是需要我还能给你带一份早餐。”路鹿睁眼说瞎话含糊过去。
李浩轩跟个鹌鹑一样不停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搅入他俩的斗嘴,快速扒完最后想跑了,“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了哈,你们俩慢慢吃。”
谢铮这时候也差不多快吃完了,他搅了搅碗里的汤,一点点把葱花给挑开,表情里满是无奈,“但凡你收敛一下,你绝对能跟他成为一个好朋友。”
路鹿没有说话,眼底的神色越发深邃。
他又不是不愿意交朋友,他只是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而已,哪怕是跟他同为Alpha的人也不行。
啧,谢铮在心里默默白了他一眼。
活该你到上辈子都没找到对象,你这样就只适合自己跟自己过,孤独终老。
“我吃完了。”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谢铮也不在继续坐着了,端起盘子就慢悠悠的走去收纳处。
反正离军训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先回宿舍玩会儿手机。
路鹿也回了,不过他是回去补信息素掩盖喷雾的。汗液中含有的信息素有45%,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很多人都会选择掩盖住自己的信息素。
谢铮早上刚给自己喷上大半瓶,现在药效应该还能再撑个半天,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
他也不是真的想玩手机游戏啥的,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处理。
他给自己预约了一个全身检查,至少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挺光滑的,不像上一世那样红肿,但偶尔受到强烈的信息素刺激的时候还是会密密麻麻的疼这种现象。
谢铮觉得自己得像Omega们一样贴个抑制片隔绝信息素,把后脖子好好保护起来。
他记得谢女士跟路阿姨打完电话之后就特别开心,甚至还上下打量了自己好几眼,谢铮当时被看得一头雾水。
后面在他要去学校的前一天,给他塞了好几片抑制贴在行李箱里,说是什么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当时听得谢铮莫名其妙,自己一个身强体壮的Alpha,还用得着保护自己,不应该是保护其他人吗?
那时候他还不以为意,没想到现在这些东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他喜滋滋的去翻自己的行李箱,果然找到了。
谢女士这种精致小O一直都被老爸宠得很娇贵,连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给的东西自然也不差,抑制贴竟然还是仿态。
看包装袋背后说明,贴上去过个几分钟就可以完全贴合自己的肤色,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他抽了一片出来,去卫生间对着镜子贴。说实话他第一次用这个东西,明明已经很小心的贴了,但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从镜子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些偏了,并没有完全遮住腺体,还有一小部分依旧是暴露在外面。
谢铮有些气馁,他叹了一口气,一把撕了下来,却不曾想抑制贴上胶脱离皮肤的那一刻带起了一阵强烈的疼痛。
这次是真的太疼了,他整张脸都皱起来,额头泛出薄薄的冷汗,小臂青筋暴起,整个人撑在洗手台上。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谢铮才从疼痛中缓过来,他看着撕下来的抑制贴,面无表情的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自己的床位重新翻出一张新的,这次他没有自己去弄,而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向某人开口了,“兄弟,帮个忙呗。”
路鹿撩起眼皮,墨色的眸子中带上了一丝意外,“怎么了?”
“帮我贴个东西,快点,要军训了。”谢铮故作凶狠道。
他把自己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了路鹿的旁边,反手把自己的衣领拉下来,让纤弱的腺体露在了路鹿的眼前。
意外之下,路鹿的眼中瞬间变得幽暗深沉,眸低翻涌在难掩的神色,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贴抑制贴?”
“没错。”他递了一张抑制贴给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嘴里还在不停的催促,“快点啊,没多少时间了。”
路鹿正了正神色看着他,“在你们的队伍解散了之后,你要等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离开。”
他还以为是什么霸王条款呢,不就是等个几分钟嘛,他又不缺这点时间,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走走走,还有八分钟的时间了,我们得赶快回到操场。”谢铮看了一眼时间,也不再继续留在这里废话,自己先走一步离开了。
路鹿跟在后面,看着后颈的那块地方,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
淡淡的蔷薇花香味在手心展开,仿佛刚刚是摘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苞。
偏偏这朵蔷薇花不知收敛自己散发出来的诱惑,一次次的凑到他面前让他激发那些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不停的考验他的意志力。
路鹿闭上了双眼。医生一字一句的跟他解说,“他的他这个症状,单纯就是因为信息素长期被压抑着而导致的。你让他找个对象,让他给对象咬一口就行了,将信息素注入到对方体内,从而起到发泄的作用,这就行了。”
这就是他的命吧,谁让这个家伙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竹马,既然这么不省心,那他也只能受着替他兜底。
谢铮哪管那么多,自己的腺体就是自己的命,他肯定得保护好它,反正他欠路鹿的人情不不止这一个,哪再多点也没关系,自己有的是时间跟金钱去还。
只要不是跟上一世的结果重涛覆辙就行了,他谢铮就是死,也得死得体面,在命运面前绝不低头。
谢铮把路鹿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两人的鼻梁就贴在了一起,谢铮能感觉到路鹿温热的气息,甚至能感觉到路鹿嘴唇的温度。
但他没亲。
他现在又不是人家的金主,没有能亲人家的理由,决定权在路鹿身上,不在他身上。
这种等别人做决定的感觉很新奇,谢铮带笑松开按在路鹿后颈上的手,给路鹿留足了后退的空间。
几秒钟时间过去,路鹿还是一动不动的,他眼睛里的笑意没了,鼻梁仍旧贴着谢铮的鼻梁。他的呼吸倒是变得急促起来,一下一下落在谢铮皮肤上。
再过去几秒钟,谢铮感觉到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嘴唇上,将自己的下唇包裹住。与此同时谢铮竟然听到了路鹿的心跳,透过路鹿的胸膛很清晰地传递出声音,像是战鼓一样,又密又响。